萧衍宗苦笑:“正因为我们萧家是从龙功臣,当初皇帝坐上龙椅后才最忌惮我们萧家,唯恐我们再扶持他人取代于他。”
“只是如今十几年过去,皇帝羽翼已丰,反观我们萧家已经沦为点缀,他自是不忌惮我们萧家的势力,但并不妨碍我们萧家仍是他的心病。”
“因为皇帝曾有求于我们萧家,曾对萧家低眉顺眼,我们萧家见过他最卑微落魄的样子,他最想踩在脚底下的便是萧家,尤其他如今老了,这种执念越发迫不及待。”
说到此处,萧衍宗眼眶微红,“父亲不觉得姑母的病来得蹊跷吗……”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
百年底蕴,曾经风光无限的萧家一夜之间黯然离场,偌大的萧府人去楼空,萧楼亦在无声无息中换了主人,洛京城再无萧家,令人不由唏嘘叹息。
萧衍宗再三叮嘱父亲,萧家最为珍贵的不是那些金银玉器,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萧家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藏书才是萧氏族人最为宝贵的财富,一旦有失,再也找不回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只要传承还在,人还在,萧家终还有崛起之日。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宋三郎警醒,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他会下意识站在前世的立场身份考虑问题,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把南城建成最大的货物中转站,货通东西南北,带动整个周边区域的发展,这不是他能做到的事,即便做到了亦不会受他所控制,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就像现在的马球场一样,他的那些长远设想,在长公主的强权面前微不足道。
宋三郎闲了下来,下衙后更多时间用来陪儿子,或是指导霍占山练习内功心法。
霍占山肯在马球场打球,一为兴趣,二是因为宋三郎的关系,如今马球场被长公主霸占去,他自然是不肯给长公主当枪使。
于同光知道他的价值,只是在于同光尚未向长公主推荐他之前,就被霍占山的刀架在了脖子上威胁。
霍占山的原话是:别想利用老子,我可不是宋三郎,惹恼了我,信不信取你们一家三口的项上人头来当马球来踢。
于同光知道霍占山无牵无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实在不好控制,遂歇了拉拢霍占山的心思。
反正如今公主和亲,边境安稳,坊市重开,并非离了霍占山就买不来马匹。
去岁边境买马一趟,让于同光看到了边境生意的巨大获利空间,他头一次知道原来穷人的钱也如此好挣,自己寻思一番,耗费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写了一份建议交给了长公主。
赵安宁嘴上说着不错,实则看了两眼就不感兴趣,待于同光走后,直接当废纸扔了,边境蛮荒之地,穷得叮当响,能刮出几文钱来?
她完全没有看后面于同光写的内容,一块大夏朝最便宜的香皂可以换对方一张羊皮,以物易物,巨大的利润空间。
宋三郎的内功心法,霍占山已经学得差不多,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就是霍占山不断练习,以求突破,他在洛京城待的时间已经不短,打算要启程回自己的山寨去。
宋三郎出城为他送行,秀娘和辰哥儿也跟着一块儿来了,因为秀娘的大弟许大郎这次要随同霍占山一道走。
另外还有表兄徐承望,以及郭大有的堂侄。
徐家如今落魄,一家子的生计全靠徐正元的那点俸禄以及老太太不时的贴补,徐承望亦想出去博一博。
另外就是载满货物的车队以及护队镖师,车队是不久前宋三郎才组建的。
秀娘对着大弟一再叮嘱:无论何时,要记着人比银子重要,若要碰上匪患,东西扔下,人先跑。
宋景辰认真地点点小脑瓜,“舅舅,娘亲说得对,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冷不丁旁边霍占山开口,“婶婶不必忧心,待我把这一路上的土匪窝问侯一番,以后我霍占山的名号就是最灵验的护身符。”
秀娘:“……”
宋景辰小声对她娘解释道:“娘亲,他说得很对,土匪不怕讲理的,就怕比他们还不讲理的,这叫以毒攻毒。”
霍占山耳朵尖,听道宋景辰的话,嘴角一勾,心说小屁孩儿懂得还挺多。
就听小屁孩抬起头朝他道:“问侯归问侯,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要快些跑,不然年纪轻轻
送了性命,我们家人会内疚的。”
霍占山微怔,半晌后,忽地咧嘴一笑,“除了你爹,我便是天外天,人外人,能打得过我之人还在娘胎里呢。”
宋景辰一撇嘴,“你可真能臭屁呀。”
霍占山一抱胸,“怎么,你不信?”
宋景辰:“我信,我信牛皮都被你吹上天了。”
霍占山呵呵一笑,“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