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但你确实能容忍我许多,那些其他家长一点就炸的事,在你这儿好像都能被选择性忽视。”
她纹身,抽烟,夜店,常常深更半夜回家,化很浓的妆,做任何不符合学生这个身份的事。
身为父亲的他全盘接受,这在常理范畴内已经不只是开明了。
是随便她吧。
她又说了一个不顺耳的词——忽视。
原来或许她一直觉得父亲忽视她,申屠周正开始反思,这些天他待在家里,实践得最多的一个事,就是反思。
确实很晚了,申屠周正拍拍她的肩膀:“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
话题结束,申屠念对爸爸说“晚安”。
回到房间,申屠周正看着床边矮柜上妻子微笑的照片,突然忆起第一次发现女儿纹身的那天。
那时候她才几岁,十四岁,中考冲刺阶段,两条细胳膊都纹花了,应该处于恢复期,图案边缘还在泛红,隐约能看到皮肤凸起的质感。
不从审美度的方向去评价,只看到这些,他都替她疼。
她没遮没拦,根本不怕他看见,甚至还得意展示。
穿着一身吊带上衣,长发扎成团,最大程度展示了上手臂延伸到蝴蝶谷的整片荆棘。
申屠周正很用力才平息了揪着她的胳膊拽到面前批评的冲动。
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说就想这么做。
问她疼不疼。
她说不疼。
对话结束,申屠周正不问了。
后来看到左边肩胛骨处纹着一只小小的飞鸟,栩栩如生,很精细,他突然被当头棒喝,责备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申屠周正的妻子姓白,单名鹭。
纹在后肩膀的那只飞鸟,是申屠念心里对“妈妈”的具象定义。
这个孩子周身环绕着一种不与人说的孤独,他怎么忍心。
后来申屠念哪怕再出格,申屠周正都能接受,无条件接受。
他甚至能感同身受,那份无法释怀无处宣泄的郁结,因为他也同样置身于那片无人之境中。
在十数年前申屠念出生的那个小年夜里,从他永失所爱的那一瞬起。
隔天到学校。
赵恪和白兮嫒还在“热恋中”。
申屠念依旧无动于衷,周家宝还时不时出现在她的左右边,只有秦榛忙得飞起,一整天都见不到人,从她的口述好像是他们校狙小队好像又有大新闻在跟。
申屠念先信一半,另一半等她真报道出来再说。
等了一天,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申屠念就知道她又心虚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