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那不是苏锦的外祖家吗,原来谷娘是甄氏带过来的陪房!她心里翻江倒海,却尽量掩饰表情,笑了笑道:“难怪我们府里的裙衫穿出去,没有夸不好的……你且去忙吧,我再去前面走走。”陶姑姑应声。苏沅去了更远一点的池塘喂鱼。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着光,宝翠看着,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惊惧,姑娘好像不是以前那个人了,心里藏着太多的事情。但这样的姑娘,跟着她日子只会更好,只可惜,她竟然青睐宝绿与采英,唯独忘了自己,如何是好?因到中秋了,申时屋檐下就都挂上了灯笼,等到傍晚全都点上了,在风里微微的摇晃。老夫人喝到微醺,与苏承芳道:“甄佩就算了,我晓得她性子不合你的喜好,但你舅父那里,你给我好好选一选!”年纪到了,光下的皱纹越发清晰,深刻,苏承芳念及老夫人几十年的照顾,不忍在佳节坏了她的心情,遂笑道:“舅父有写信过来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老夫人道:“写了我也不告诉你,你这孩子是翅膀硬了……”略有些责备,但眸中却满是疼爱,三十来岁的苏承芳在面前好像仍是个孩子,她抬手给他整了整玉冠,“都旧了,你该换个新的,这玉冠还是老爷送你的吧?”苏承芳笑起来:“习惯了。”母子两个轻声细语,苏沅看得眼睛微湿。也许老夫人对自己是不够好,但是对父亲,却是付出了所有的心血,所以父亲死后,那么的悲痛,那么的恨她!她又怎么能得到原谅?远处此时亮起一长道的光,陆太夫人用过团圆宴,领着儿子媳妇孙儿来给亲姐姐请安了,老夫人笑着站起来:“你呀,也是一把年纪了,别晚上走来走去的小心着凉!我看这规矩得改一改,我们以后白天见见就是了,省得你真得了风寒我难受。”都半百了,太夫人怔了怔,笑道:“也罢,那就只今年了罢。”她问道,“你螃蟹没有多吃吧,我记得你去年很贪嘴!”老夫人恼火:“一来就在小辈们面前拆我的台,所以我才不让你来!”众人都笑起来。姐妹两个坐在一起,老夫人对姑娘们道:“都去准备准备罢,等会儿别的小姑娘都来了,你们就要去拜月了。”两家的小姑娘便笑着告辞。陆嵘怕等会儿见不着苏锦了,几步追上来:“锦妹妹,你不是喜欢绿石砚台吗?看我给你买着了,送给你。”洮河的砚台闻名天下,但也要看这绿石的纹路好不好,苏锦瞄一眼只见这绿石上竟然是副山水,气势磅礴,心头不由一惊,他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此前为敷衍他说自己喜欢绿石砚台,便是觉得这东西难寻,谁想到陆嵘真有办法,这定是要值几百两银子了,如何敢收?收了欠下人情,拿什么还?她可不要嫁给陆嵘。生得这幅样子……她想到刚才陆家的人来请安,见到陆策,五年过去,越发俊秀,拿貌比潘安说也不为过,真不知陆嵘怎得如此普通?“我不能要!”苏锦连忙推却,“无功不受禄,你还是自己用吧!”“这怎么行?”陆嵘着急,“我就是买了送给你的,你不要觉得欠我什么,我可不缺钱。”苏锦不知道怎么办,陆静英就在附近,不能对陆嵘太差,不然定会叫她翻脸,幸好陆静妍同她好,走上来道:“快些走吧,等会儿她们来了,我们还没有准备妥当,可就失礼了。”不管陆嵘死皮赖脸,拉着苏锦就往前走。陆嵘总不能还去拦,只能看着她们走了。苏沅回去换拜月的裙衫,刚刚要走出中庭,却在门口见着陆策,她一下想到那日的事情,难道陆策是有什么事情吗?毕竟那天,她在白马寺撞见了他。念头一动,见陆策没带小厮,便让奴婢们在原地等着,自己走上去。看着真不笨,陆策转到门外,避开了从远处照过来的灯光。“二表哥,你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他将来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侯爷,就凭这一点,苏沅就不敢得罪,更何况,他最后还帮了自己,语气很是温和的道,“上次我有要紧事,实在是失礼,还请二表哥不要介意才好。”小姑娘眉眼弯弯,分外的友好,就像那次送药给他,好比是亲兄妹。可陆策不信她不要回报,负手道:“我以为你是有话要与我说,毕竟许久不见了……”略略低下头,俯视着她,“我去桐州的时候,你不是曾问我何时回来吗?”那时候自己是有些魔障了,见苏锦一心对付自己,便也要对付她,故而就想抓住与她一样是姨娘所生的陆策的心,做一番庶女庶子轰轰烈烈的事业,而今想来真是可笑,殊不知这是把自己也绕进去了,到时候想退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