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听明白了,眨了眨眼睛,想,这还真是赶巧了,杨氏想弄明白的事儿,当场对峙起来,就热闹了。清雨堂里的场面比顾云锦想得还要热闹。杨氏自然不会亲自去听石瑛和她爹娘的大戏,闭着窗户养神,只让邵嬷嬷盯着。石瑛咬死给过银子了,陈平说的却说,若真收了银子,人家又怎么会上门来讨。邵嬷嬷被陈平家的嗷嗷叫得脑壳痛,呵斥了几句,稳住了局面。这里暂且消停了会儿,外头却等不及了。门房上急匆匆来禀,说是赌坊的闹得厉害,把衙役引来了。邵嬷嬷的脸霎时间就白了。陈家住的那条小街离青柳胡同不远,左右除了侍郎府的下人,还有不少同住青柳胡同的官宦家的仆从。赌坊闹上门,原本就不光彩,连衙役都来了,那真是传去衙门里了。丢人!真真是丢人!魏氏也觉得丢死人,她下意识看向徐令意,只觉得女儿前路越发崎岖,心里冰冰凉的。“那现在怎么办的呀?”魏氏急道。张嬷嬷道:“大太太让邵嬷嬷和画梅带着银子去了,说是让衙门做个见证,欠了多少一次性就给了断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徐家不赖银子,但下仆做错了事儿,府里自己处置。”顾云锦听罢,暗暗颔首,杨氏这个应对已然是眼下最好的了。不过,事后虽能借此处置石瑛和陈平一家,来敲打老仆,但闹到衙门都知道,杨氏肯定是不愿意的。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等顾云锦回到兰苑,才刚刚坐下,画竹就来了。“表姑娘,”画竹垂着手,道,“那赌坊的说没拿过玉扳指,太太说,不管如何,定会从石瑛那儿问个准话,请您莫要急。”顾云锦并不意外,她一早就晓得石瑛是胡说的,要真的给了赌坊,她还怎么把祸水往杨昔豫身上引?“舅娘罚了石瑛没有?”顾云锦问道。画竹解释道:“太太说,再饿她两天,总有开口的时候。明日太太要出门看料子,让二姑娘和表姑娘一道去,也裁几身新衣裳。”顾云锦瞥了梳妆台一眼,刚送了镯子,又要裁新衣了?既然杨氏想掏钱,顾云锦也不给她省着,道:“大姐姐不一道去吗?”画竹是个机灵的,当即道:“奴婢来兰苑问表姑娘,画梅去轻风苑了,奴婢也不晓得她请没请到大姑娘。”“要去就一道去呗。”顾云锦道。画竹连连称是。等回了清雨堂,画竹就与杨氏提了。杨氏眼睛一亮,忙打发画梅去知会徐令意,又转头与画竹道:“应对得不错,是该如此,都一道去吧。”她是带人出去展示一家姑娘们的和睦的,齐齐整整的,正好。书社杨氏要做姿态,去的是京城数得上名号的布庄。最时兴的花样一匹匹堆在桌上,徐令婕挪不开眼睛,一面比划,一面与杨氏说话。顾云锦没凑过去,压着声儿跟徐令意说话:“我以为,比起看料子,姐姐更愿意练字。”徐令意笑容浅浅,道:“我再爱练字,也要穿新衣裳的,谁嫌箱笼里的衣裳多呀。”顾云锦弯着眼儿直笑。前阵子府里刚裁了新的春衣,她们哪个都不缺的。虽不缺,但徐令意肯定会来。杨氏这般费力费银子,意图挽回徐家的名声和颜面,徐令意亦是徐家一份子,怎么会拖她的后腿?果不其然,徐令意和顾云锦说了两句,就把目光落到了徐令婕身上,道:“你试试手边那匹竹纹的,天要热了,那匹看着凉快些,不沉闷。”徐令婕一怔,但也顺从地把那匹料子拿来比了比。杨氏连连点头:“还是你姐姐看得准,我瞧着不错。来,你们两个也过来,料子要比在身上看才好呢,多挑两身。”三个姑娘挑布料做成衣,铺子里来伺候的娘子也有三人,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这个衬得肤白,那个映得娇俏,直逗得杨氏喜笑颜开。杨氏心情是真不错,三姐妹在外头越和睦,对徐家就越好。她一面笑,一面想,从前就是走动少了,以后经常出来选个衣料、尝尝酒楼的新菜,还能叫上魏氏一块去城外道观里添些香油钱。是个,下个月城隍爷诞辰,城隍庙热闹极了,可不能缺席了。不止她们妯娌和三个姑娘,几个兄弟也没拉下了,出去转一圈,外头的风声总要变一变的。再者,也多几次让顾云锦和杨昔豫一道的机会。自家这个侄儿模样好、才华高,拿下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嘛。定了几套衣裳,杨氏又想再去金银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