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俄洛斯察觉了秋言的意图,已然丧失一条胳膊,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让敌人得逞。他调整了策略,掏出怀里的口琴贴在嘴边,吹出尖利刺耳的调子。秋言眼前一花,没看清地上的碎石,绊在上面扑了个狠的,正扑到艾俄洛斯脚下:“啊啊啊!别吹了,我头要炸开了!”琴音不及直接攻击威力大,却能扰乱人的神志,艾俄洛斯见此招有效便加快了吹奏速度,只剩下一只手握住口琴,他没法同时杀死秋言,看着他在地上痛苦打滚,艾俄洛斯以眼神示意属下杀掉祸害。那属下接到命令,提着刀轻手轻脚靠近秋言身边,瞄准要害就要下手,只听当啷一声,长刀坠地,呼啸而过的火龙把他重重撞开,让秋言逃过一劫。是瑟林!他居然还留有妖力!艾俄洛斯心道必须各个击破才能彻底消灭这两个劲敌,谋划战术的同时,他没有停止吹奏口琴,而是召唤更多的属下围攻瑟林。刚刚的火龙真真切切耗尽了瑟林仅存的妖力,他应付起杂兵越来越吃力,艾俄洛斯有种大仇将报的快意。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就在成功前夕,被他踩在脚下的秋言忽然翻身跃起,一拳打掉他手中的口风琴,还把拳头大的糯米塞进自己嘴里!糊住整个口腔,吐都吐不出来!“唔唔!”怎么可能?!艾俄洛斯最为震惊的不是秋言的绝境反击,而是他居然能摆脱琴音的控制!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套路,秋言一记手刀切中艾俄洛斯血流不止的断肢处,剧痛令他无力还手,秋言照着他的后颈又补上一拳将人击晕。他抠出耳朵里蚕豆大的糯米团,丢进火焰里:“我早就堵上了,刚才都是我演戏骗你的,白痴。”秋言想着架打了,房子也毁了,狮王得知消息一定会讨伐鼬国,不如先把他们的大将绑回去,说不定还能当成谈判的有利筹码。可身上只带了两个百宝囊,一个用来装火蜥蜴尸体,另一个给希尔作临时避难所,总不能把敌人和儿子放在一起,秋言毫不犹豫把艾俄洛斯同火蜥蜴塞在了一起。等他这边解决掉最大的麻烦,瑟林刚好放倒最后一个士兵,体力殆尽,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是秋言及时扶住他才站稳。“你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咱们得在增援到来前赶紧撤!”瑟林读出他的唇语,却拒绝了:“你带希尔走吧,我还有事。”秋言注意到他说话的声音高了八度,显然是耳朵听不见了,遂放缓语速:“等你哥吗?他说不定跟剧团的人在一起,你伤得很重,得尽快治疗。”瑟林用力推了秋言一掌,面目狰狞地吼道:“滚!不用你多管闲事!快滚!”秋言没防着他突然发疯,这次真绊了个跟头,屁股还好巧不巧地磕在碎砖块上,疼得他眼泪狂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小爷不伺候了,你自生自灭吧!”秋言扯着嗓子喊完这些话,还刻意观察了瑟林的反应,人家像真没听见一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明明遍体鳞伤,浑身是血,上好锦缎制成的长袍都快破成随布条了,态度依旧傲慢自负,好像他弄成这副狼狈相全怪自己似的。秋言也有脾气,“呸”了一声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瑟林全程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此时苍白如纸的脸色。听着秋言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最近的一间小茅屋。因为之前大规模战斗的缘故,附近居民都被狮国士兵疏散撤离,瑟林得以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然而仅仅是走进屋子、关上柴门这些简单动作,已令他耗尽气力。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他再也控制不住体内胡乱冲撞的妖力,长发从发根到发梢逐渐褪去明艳的酒红色,恢复了浅淡的香槟金,一双碧瞳晕染开纯净的冰蓝,左侧眉骨的伤疤清晰可见,除了残破的长袍外,哪里还有半分属于瑟林的狂傲跋扈。休伊心中庆幸,哪怕再晚上一分钟,这身体里同时寄存两个人格的真相就要被秋言识破了!其实在秋言半路杀回来那刻开始,“瑟林”的人格已经陷入沉睡,休伊一直在用变化术维持着“弟弟”的外形。两个人格虽然无法共享记忆,但休伊从种种迹象上都能推断出瑟林对秋言做过什么好事。一个不讨喜的人格和一个讨人厌的人格共用身体,要是被秋言发现,以后就不只是离家出走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他还会人间消失……不行,这个秘密就是带进坟墓也绝不能让他知道!嫣红的血珠溢出嘴角,肋骨大概是断了,还有可能已经伤及腹腔,那是艾俄洛斯第一次偷袭时,休伊为了救秋言被声波击中落下的伤。嗓子干渴难耐像有团火在灼烧,只要一咳嗽,牵连全身的伤都跟着疼,瑟林只能忍着,不仅因为疼痛,他更担心发出声响会引来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