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食咒灵玉、保护普通人,吞食咒灵玉、保护普通人……普通人是绝对的“弱者”,即便拥有着咒灵,终有一天会受其反噬。在咒灵面前,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依靠咒术师保护,吗?
破咒灵腹部而出的金蛇、冷淡的质问与反驳、逐渐远去的女性背影……夏油杰所见的一切都在反驳自己根深蒂固的观点,他以为只有咒术师背负着责任出生,然而非术士却那样轻松地操控着强大的咒灵,大范围地祓除诅咒。这一切不为人知。却在他发现的时候狠狠地打了夏油杰一记耳光。
五条悟或许是最强的,但夏油杰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傲慢和自作多情。此时已没有必要找到她,他在内心说服着自己,想打消自己再见那位非术士一面的念头。术士——她或许并不欢迎,咒术界必然也无法理解她,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从不出现在人前。夏油杰问起老师夜蛾正道时,后者也表示这简直闻所未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继续每日祓除咒灵的任务吧,夏油杰沉默。
咒术师与普通人,有时候真的能分得清吗?他一直认为咒术师既然有着这样的才能,便需要承担拯救人类的责任,但在五条悟的透露中,这个一朝覆灭的禅院家族,压榨和鄙夷着非术士百年。生活在其中的普通人女性的命运更是悲惨,永远被束缚在某位术士的宅邸中,作为没有身份的妾。
‘好高高在上的心态啊。’
有那么一刻,夏油杰为咒术师的鄙陋而感到羞愧,仿佛自己也被指责一般。
在非术士也开始了祓除咒灵的此时,术士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反而向下压榨着弱于他们的人,他真切的感到恶心,这种恶心比咒灵玉还难以忍受,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简直接二连三地击穿了他的信念。
随着五条悟将禅院家光鲜后的腐烂一点一点披露,夏油杰几乎要为此作呕,脸色难看到说话人都有所察觉。
“该不会这就受不了了吧?”
五条悟有些惊奇,他也只是吐槽了几句禅院家的封建陋习,主要目的是让夏油杰不必为此担忧,而自己的落井下石也有合理性而已。对夏油杰反胃的神色,他表示大惊小怪:“这才到哪呢。”
夏油杰几乎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道:“身为咒术师,却这样使用着自己的能力吗?”
“所以那套正论也只是大道理而已。”五条悟嗤笑:“咒术师也是人,有些家伙就算有术式,也改变不了本性。”
咒术师保护着普通人……真的做到了吗?有如他一样始终相信术士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但也存在一整个家族遵循着如果是非术士,那么死去也不用关心的规则,毫不把普通人当人看,并且这样的家族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
她没说错过一句话:她不代表所有的普通人,夏油杰也无法代表全体咒术师。
“我们可要好好关照一下新入学的学弟。”五条悟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夏油杰也放下了捂住嘴的手,收拾好表情回应道:“走吧,悟。”
这一切夏油杰知道得太晚了,又或者是夏油杰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作为历史长河中的一粟,他本身的认知有限。
即便夏油杰知道,自己坚持的正论其实一直以来都被咒术界的高层践踏,他又能如何呢?他只是一个高专的学生而已。
此刻禅院家族不知道以何种缘故被肃清,但总不会因为是对普通人出手,这已经是维持了千百年的事情。但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将御三家之一从世界中抹去?他不知道,这些充满曲折的叙事没有他的参与。
那么就去看看他们的学弟吧,夏油杰堪称平静地想。
禅院直哉在进入咒术高专的第一天,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假如十天前,他被家族的长老送往咒术高专,禅院直哉一定骂骂咧咧,毒液四溅,从头到脚把他们批驳得一无是处;假如五天前,他从禅院家族覆灭的现场逃脱被藏在咒术高专,禅院直哉只会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担惊受怕,害怕那个恶魔再次出现;然而此时被送往咒术高专,带着耻辱性极强的身份,禅院直哉沉默。
他有着上挑的眼角,眼型尖锐,导致禅院直哉做出恶人相时简直活灵活现,与其内在的品行十分相称。然而在沉默时,他罕见地表现出一种压抑的阴沉,走动时几乎没有大幅度地摆动,仿佛被套在了枷锁中。
“就好像仇恨男主的阴暗男二。”五条悟给出了一句非常形象的形容,然后凑到了禅院直哉面前,语气极具有嘲讽意味:“不是吧不是啊禅院直哉,看上去过得不太好啊,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看到突然冒出的白毛后,禅院直哉阴骘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怒火:“五条悟……”
看上去禅院直哉阴沉男的修炼没有到家,被他轻轻松松破了面具,五条悟点评到,却看见禅院直哉突然收起了表情,露出了一点居高临下的怜悯。
“什么六眼神子,你也不过如此。”他鄙夷地说。
“?”
五条悟一时摸不着头脑,难道禅院直哉脑袋终于坏了?
第73章教主与教育学
禅院直哉并非是认为自己胜过了五条悟,在这一点上他姑且还有一点自知之明,他只是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五条悟也好,咒术师也好,都是一群傻瓜而已。
吹嘘着御三家作为术士多么悠久的历史,最后这样狼狈的被碾压过去;吹捧着他是怎样的天才,最后他跪地哀嚎,任人审判;宣扬着什么术士与普通人,男人与女人,最后整个咒术界高层被人强杀,默不作声……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禅院直哉生活在禅院家为其构筑的牢笼中,他不知晓外界到底如何,便认为所有人都穿着这样的羽织和服,生活在日式的居所中。然而直到某一天,“黑船来袭”,所有咒术界对自己的鼓吹犹如一个巨大的肥皂泡泡一样,一戳就破,而禅院直哉看见的,是那些一向傲慢且自视甚高的长老此时无比的软弱,在恐惧和威慑下怀疑着人生,不可置信中甚至透露出一丝喜感。
这是一群盲目自大的、闭锁在自己巢穴中的废物,禅院直哉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他犹如见过外来者坚船利炮的本国国民一般,对自己原先生活之地的掌权者已然没有了丝毫信任,甚至某种程度上成为了精神伥鬼——这样废物的禅院家,这样废物的咒术师,而他是这种自大却贫弱的家族的继承人。
往常让禅院直哉幻想且追求的至高权利,此时无限矮小成了蚂蚁窝的守门人,他深感屈辱和不屑。与此同时,被咒术师不断神话的五条悟在他眼中也开始缩水起来,他们两个的比斗,此刻就像是一只蟋蟀赢过了另一只蟋蟀,是那些无所事事一叶障目之人可笑的狂欢。昨天禅院直哉跪地痛苦,可能下一个就是这个被所有咒术师吹捧的神子。
咒术师又算什么东西!禅院直哉满心厌恶和鄙夷,即便有着咒术,最后还不是被……
他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看着禅院直哉脸上表情不断变化,却愣是在放狠话之后再没出声,五条悟简直摸不着头脑,然后轻轻捏住墨镜的镜框,眯起了眼睛:“那么,要比划一下吗?”
“看样子你完全忘记了,你从来没赢过我这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