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族长的举动关系到全族命脉,应该无时无刻不在为家族的未来殚心竭虑。但事实上,当一个家族壮大到一定程度,它就能形成一套独立的体系自主运转,称这种体系为本能,或者惯性,像人体的自主呼吸和代谢,用不着思考。
根据例外原则,现阶段要求族长做决策的事物少之又少。在日复一日的平常运转中,这头庞大的巨兽在可预见的未来百年不死,死而百年不倒,倒而百年不朽。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很闲,闲到突然角色扮演为幼稚园班主任,为一群还没来得及上国小的孩子安排远超同龄人知识面的课程,并且对上课的内容做出了严格的把控。
这样做没有必要,难道要教出一个全知者来吗?早上研究圣人的学说,晚上就讨论人类本能的恶,从《诗三百》到《小仓百人一首》,古今中外,无可不谈。她好像不管孩子们能不能听懂——或者说听不懂最好,因为有些道理告诉外人实在是暴殄天物。徒留四岁的孩子们瞪着眼睛,想闹,又因为被教导过了,所以乖乖的忍耐着,但总是忍耐不了多久。
话说对着四五岁的孩子讨论前几天刚报导的刑事案件,不要强人所难啊!
“所以还是智力智慧不够啊。”
族长你对于四五岁的孩子到底有什么认知啊?
侍奉在旁边的侍者都快被逼成吐槽役了。
好在每到一月结束,都会有孩子被送回去。族长抱怨着“资质太差了就不要养蛊耗费彼此时间了”,下属们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族长针对一篇讽喻诗兴致勃勃分析了一堆,对面的小豆丁却一脸茫然,场面着实尴尬。那又该怪谁呢?
没有人会和族长提到一般儿童的认知水平,因为没必要用自己的认知去揣测族长的想法。直到看到津岛修治后,她们更深刻的理解了这个道理,便都开始感叹津岛家的好运气。
花一笔不值一提的钱散养出的孩子,为津岛家吹来一阵东风。
直到一个个孩子都被送走,直到族长一点点接手津岛修治大部分课程。这个孩子开始显示自己超出年龄的成熟,同时又承担远远超出这成熟的重负。
经历过晨练后,津岛修治洗漱,进食,掐着钟表稍作休息,被送进书房,开始正式的第一门课程。上午两节课下午四节课,晚上安排书籍阅读和现实案例分析,风雨无阻,全年无休。原先只上一些基础的常识性课程(虽然族长对于常识的理解和普通人可能不太一样),等津岛修治稍微大一点后,逐渐增加了痕迹学,情报学,行为心理学等相关课程,称得上是文理并进,内外兼修,力图成为一个人才。
“果然只有智力8才能答出这个问题吗?”
族长像是随口一提,有些惊喜,又有些失望。坐在一旁的侍者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却也说不上来这个孩子是幸运还是悲惨了。当这样一个大家族族长的全部注意力,投掷在整个家族身上时,说每个家族成员各司其职是美化后的评价,然而事实上是宛若傀儡。
她像摆弄俄罗斯方块一样,将每个人的时间与才能数数值化,再按照规律拼接,一同搭建其这个庞然大物。所有人都承认,族长是能够最大效率利用才能之人,然而,有些人有着看到既定未来的安心,但仍然又很多人只感受到被操控的窒息。
那么这个被族长一手养成的,所受压迫更甚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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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现这个游戏的数值调整还挺合逻辑。
最开始安排课程时,津岛修治的【快乐】值下降了。你想这很正常,你的理念毕竟不是“快乐教育”。然而在日复一日的课程中,他的【快乐】值维持在一个中等的水平,就此锁死——因为每日紧密的安排是“正常”,没有大欢喜,也没有大悲伤,日子过的平淡如水。
不过人生本来就与快乐毫无关系,他已不用承受同时代大部分人遭受的苦难,这样还不“快乐”的话就真让别人没法活了。
一点一点,将博弈论,刑法,伪装学加入课程后,在第十八个月,就只剩津岛修治还能回答的上来你的问题。你想下一周目就不要选这么小的孩子,不然很多教学怪没意思,屏幕里你讲一大堆,然后对面小人就给你几个省略号,你看着就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