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治的情况更为特殊,其父李世民是唐帝国实际的建立者,也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帝王,在继承了其丰厚的政治遗产的同时,也继承了最强大的功臣集团,这些拥有出色军政才能的豪杰们也许对李治伟大的父亲忠心耿耿,但对于这个逊色了许多的儿子可就未必那么忠诚了。毕竟李世民可以把皇位传给李治,却没法把才能和威望留给儿子。更糟糕的是,这些功臣们已经通过联姻与皇族捆绑在一起,换句话说,宫廷与朝堂已经完全融为一体,皇族与勋贵也密不可分,考虑到李世民在立储时在皇族内部留下的诸多矛盾,李治登基后的局面可想而知。按照史书的记载,李治在面对房遗爱谋反案时的表现颇为符合其“仁懦”的人设,比如当他审问房遗爱时,居然说出“你是我的亲戚,为何谋反?”的话来。后来当长孙无忌向其禀告谋反案牵涉到吴王李恪和荆王李元景时,李治哭泣着说“荆王,朕之叔父;吴王,朕兄;欲免其死,可乎?”,将房遗爱谋反案株连极广的责任推到了长孙无忌的身上。但从后来李治在执政中表现出来的手腕和果决来,这种描写就只能说是古代史书中“为尊者讳”的一种惯用手法了。毕竟后来有人举报长孙无忌谋反时,李治的表现还是哭着说:“舅若果然,朕决不忍杀之,天下将谓朕何?后世将谓朕何?”,好似李治又是被手下蒙蔽,误杀了长孙无忌。当然司马光还是有点史家的良心,在后面补了一句,“上以为然,竟不引问无忌”,狠狠的黑了李治一把。“帝王家,帝王家呀!”李治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将被惊叫声引来的宫女斥退,躺了下去,但却再也无法重新入睡了,回忆的画面就好像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子里旋转,难道当年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但自古以来帝王家不都是这样吗?若是易地而处,只怕自己的下场只会更加不堪。父亲也曾经在玄武门袭杀兄弟,从爷爷手中夺过权力,只是他后来励精图治,开疆拓土,华夷百姓不都也对其崇敬有加?只要自己能够像父亲那样,在后世的史书上自己的名声应该也不会太差的吧?想到这里,他才觉得好了些,渐渐的睡了过去。次日清晨,院子里的鸟鸣声将李治从睡梦中唤醒,他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默默的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宁静,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忘掉那些刀光剑影,利害得失,想起自己曾经还是那个坐在堂上,面对桃花,阅读佛经的少年。“官家!”太监的声音将李治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立刻睁开眼睛,沉声问道:“什么事?”“登州有军情传回!”“苏大将军言,渡海之事已经全部准备停当,只待有利风向;临海公也顺利抵达京城,准备调遣新罗兵北上!”“嗯!”李治点了点头:“辽东道那边可有消息?”“尚无消息!”李治有些不快的冷哼了一声,负责辽东道的是契苾何力,此人本是铁勒可汗,太宗时便已经归降唐朝,功勋卓着,在唐军中是数一数二的宿将。此番高宗出兵,他负责的是辽东道的调度指挥,但行动颇为迟缓,这让李治颇有些不满,但他也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何况辽东道道路险阻,又有辽泽,唐军的行动迟缓也有道理。“官家可要下旨催促郕国公?”外间的太监问道。“不必了,他是先帝留下的宿将,临敌用兵之事无需寡人多言!”李治翻身下床:“下诏书,让江淮山东诸州加紧造船、运送军粮即可!”“老奴遵旨!”百济,任存山城。天空没有月亮,狼嚎从远处传来,乌鸦停在树梢,它们猩红色的眸子闪动,仿佛烧红的木炭,传说中这种不祥的飞禽在吃够了人肉之后眼睛就会变成红色,就好像血。“郎君,我们出发了!”袁飞的牙齿在火光下白的渗人。“嗯,你们要小心!”王文佐不:()霓裳铁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