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有心了。”皇上又问,“朱小姐可有帮忙?”朱思越回道:“臣女想帮忙,但是宁王不让,嫌臣女碍手碍脚。”大家便笑起来,几个皇子心底不屑,宁王惯会投机取巧拍马屁,只要是他送了,即便是羊屎,父皇也会喜欢。胡贵妃趁机说:“思越跟宁王青梅竹马,真是良配。”皇上看了眼魏以蘅,见他无所事事地扣着桌板,事外人一样地谁也不放在眼里,知道了他不喜欢朱思越。“恭王呢?”太监立即捧着一盘红烧鱼上来,“陛下,这是恭王从黄河钓回来的鱼,今日才从鱼缸里捞出来,恭王亲自去御膳房下厨,煮来给陛下的。”妃嫔们看到赤色鲜亮的鱼块,脸上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皇帝夹了一块,嚼着嚼着一股难言涌上心头。这鱼是皇后的拿手菜,连御厨也做不出这样的味道,但魏以蕰做出来了。皇帝尝了两块,刚放下筷子,魏以蕰便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道:“儿臣祝父皇福如沧海无穷极,寿比灵桩过八千。”皇帝问:“怎的想到要从那么远的地方把鱼运回来?”“儿臣回京前一日,想着父皇远在京城,定然不知道黄河里的鱼是什么味道,便骑马到河边钓了几条鱼。一是希望黄患永不发生,二是希望黄河两岸之地变成鱼米之地,老百姓种下的粮食年年有余。”“好!赏!”皇帝这段时间一直被黄河泛滥困扰得睡不着觉,魏以蕰说的话正中他的心事,“朕最喜欢恭王和宁王送的寿礼。六皇子的寿礼呢?”有了魏以蕰和魏以蘅在前头,六皇子觉得自己的寿礼拿不出手了,皇上催了他两次,他才难堪地站起来:“父皇,儿臣想给父皇吹一首大丰收的曲子。”低低的笑声传了出来,六皇子的生母倒是不觉得儿子有什么错,这个又不花钱,还不用费心劳力,更不会抢了其他皇子的风头。皇上点了点头:“吹吧。”笛声一响,欢快悦耳的声音响起,曲子很有韵律,谱子似乎会跳动,在场的一些人忍不住跟着节奏摇晃着脑袋。最后来到结尾时,六皇子用大气磅礴的气势收场,大家婉如看到了满身汗水的农民们在高兴地收谷子,嘴里唱着又是一年好时节,家家户户把粮收。曲子结束,皇上回味了会,不由自主地点头:“不错,不负你日日宿醉画舫的功夫。”妃嫔们笑起来,夫人和小姐们自然不敢笑,都憋着。六皇子作揖:“儿臣日后一定改。”皇帝说:“还是别改了,有点嗜好终归是好的。”接着,又到了公主们献礼。几位公主们送的也都是画,八公主另外还跳了一支舞作为寿礼。看完了自己子女们送的寿礼,接着轮到了大臣以及诰命夫人们送的礼。太监一个个念,大家送的都是什么珠宝玉器,皇上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韩老太君文房雅玩灵芝一支……”“朱尚书府‘寿桃图’双面绣插屏一个……”“卫国公府紫檀‘福寿康宁’挂屏一个……”“昌国公府‘风调雨顺’双面绣一幅……”“安宁侯府‘寿星’捧桃一个……”皇帝忽然摆手,太监立即停住。“把‘风调雨顺’拿上来给朕瞧瞧。”石氏看到是昌国公府的绣品,顿时惊慌失措,难不成是跟皇子们的寿礼冲撞了,所以皇上才会过问?她瞪了眼李簪词,一会儿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她就上去顶罪。李赞词也没有想到自己敷衍了事的东西,还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不一会儿,两位太监抬了绣品上来。一只金龙腾云驾雾,气势如虹,风雨都因为金龙的气势被震慑住,任凭它们如何惊涛骇浪,都越不过金龙的真身去。皇帝似乎被戳中了心底,拍手称赞:“好,昌国公府的寿礼朕十分喜欢,赏。”李赞词已经被石氏逼着微微站起来认错,没想到皇上说的是赏。石氏也呆了,暗自后悔,领赏的机会就这么被李氏拿走了。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李赞词赶紧说了声谢谢。她不想引起魏以蘅的注视,便立即要回到位置上坐下,皇帝又问:“昌国公府如何想到要绣这样一幅绣品?”李赞词只能低着头继续回答:“回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妇认为不管是这一片地上的老百姓,还是自然中的风和雨,都归皇上所有,都应该臣服于皇上,敬畏皇上。”大家没想到李簪词不仅不怯场,还挺能拍马屁。朱思越忽然道:“上回我听世子说夫人是个市侩的女子,没想到夫人还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朱思越一向会拆台,李赞词并没有回答她,让她自己尴尬去。皇上虽看不清李赞词的长相,但看得出她自有一股沉稳的气质,点了点头,让她下去。六皇子小声地道,“四哥,没想到梁靖孜新娶的妻子如此漂亮,跟盛开的玉兰花似的,真是便宜了他。”,!魏以衡存疑,“有这么好看?”六皇子推他的脑袋往李簪词的方向看,“不信你看呐。”魏以蘅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一抹月白色的衣襟,没见着人。寿礼送完了,舞姬们曼妙的身姿袅袅婷婷地上来。前面的宗亲女眷们开始闲聊起京中趣事,李簪词惊得出了一身汗,差点魏以衡就看到了她。虽说跟前世不一样了,但她还是不愿意让魏以衡看到她的脸。石氏对李簪词今晚上的表现很满意,这份沉稳至少能配得上自己儿子几分了,不再是那个一身铜锈味的商家女。宴席到中场,李簪词的心终于定了下来,那份紧张被她化成了饥饿。宴席结束时,她舒了一口气,今晚上算是过去一大半了。大臣、夫人们,以及贵女们纷纷离宫,李簪词跟着石氏一起往外走,孔氏夸她今晚上的表现出乎意料,其他夫人也纷纷附和,请她到府里做客。京中的贵妇圈们就是这样,得皇帝的关注,就像是入圈的门票。李簪词谦卑地说过奖了,都是婆母教得好。石氏怕李簪词太过骄傲,到时候认识了京中的贵妇们,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了,便故意说要去一趟宫房,让这些夫人们先走。李簪词只得陪着石氏去宫房,石氏进去时,她就站在湖边的柳树下等人。附近的禁卫军来回巡逻着,湖面的冷风吹过来,她闻到了清香的气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魏以蘅的声音:“送寿礼凭的是本事,什么投机取巧?你吹那个破笛子,不也投机取巧?”“四哥你也别这么说……算了,我出宫玩去。”李簪词脊背僵直,听到脚步声越走越远的声音,直至最后听不见了,才转过身来,却一头撞在一堵肉墙上。淡淡的乌沉香钻入鼻子,李簪词不用猜,就知道她撞上了魏以蘅,因为他爱用这个香。难道魏以蘅没有走,刚才走的只有六皇子一个人?她慌乱中忙把头垂到胸前道歉,因为离得近,她又垂着头,所以敢保证魏以衡没有看到她的脸。不待魏以蘅说话,她直接绕过他便往宫门口去。魏以蘅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原先他被这个背影莫名其妙地吸引,想要看看对方的长相,所以摆手示意老六先走,趁机过来搭讪。没想到对方一直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便走了,更叫他觉得怪异。怕他?还是因为男女大防?于是他跟上去,喊道:“小娘子等等……”在前面的女子越走越快时,他心中的那种奇怪感愈发强烈了。:()玉阶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