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夜深,寒意从脖子外往里钻,他蹲在带着碎冰的河岸,周围晚风拂过,让他打了个寒战。
糟糕,出来的时候忘记了全套入冬套装。
在深夜无人的河岸边,远处的校园灯光也很遥远,他轻轻嘆了口气。
这下子,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就消失了。
他看向那缓缓沉入湖面的一本书,它在湖水里掠出深沉的影子,转眼间就无影无踪。
银灰色的打火机在他的指间被转了几个来回,最后「啪」地收拢在指间。
弹簧机推出了火苗,不大的一簇,淡蓝色的苗底,微微泛出火光的焰舌映出了他的侧脸。
光影明灭间,莫名轻松的。
远处不知道哪里的河梯上,隱隱约约传来了手风琴声,悠扬动听,带出了一晚水波夜色。
现在不是很晚,这里离音乐教室也很近,晚上常常有学生在这里练声乐,有时候他和季柏路过时,还能听到有满头白髮的老教师唱起一段戏,气息中正,也无人投注以异样的眼光。
他期中考之后有段时间很閒,有时傍晚还来这里练过吉他,季柏陪他一起弹过,有着黑色碎发的年轻人在音乐上也才华横溢,是外出路边驻唱都会有人喝彩的程度。
后来天气冷了,郑乐於就不怎么来了。
现在,他才又一次来到这里。
今晚谁也不知道,有一个曾困扰了一个年轻人很久的问题被解决了,因为那本书葬身湖底,永远也不会出现。
a大的湖宽博如广,同样包容了她的学生的烦恼。
就是不知道把书扔进湖里是不是有点破坏环境——郑乐於眨了眨眼,莫名感到有点愧疚,在內心对自己小小地道德批判了一下。
——虽然每年后湖都会发生一些遗落事件,从手机到学生本人,有一年甚至有人在湖边告白失败,连着巨型玩具熊和玫瑰花,最后都落入了湖底。
郑乐於还没有打开手机,在湖边感到了踌躇。
他的手指在手机壳背面轻轻敲打了下,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总不能现在给季柏发信息,说他突然意识到他喜欢上他了吧。
不过,其实也不是突然。
他在心里小小地反驳了下。
但他犹豫的原因不止这一个,如果他知道季柏的心思,大概会发现他们有些惊人的相似。
他们都不能肯定,这是在爱情面前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