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下,他半明半暗的诡艳神态宛如雪地里刚诞生的懵懂精怪,亦如白纸里专挑人心脏吃食的魑魅。
安静的狭窄的密闭的空间里,迟逢春凝视着女人漆黑的狐貍眼轻轻地说:“对不起。”
这一句道歉显然比上一句要真切很多,发白的指尖死死按在冰凉的地面。
“只是,我突然发现……”
“我还是有些生气的。”
他直直看着她,眼都不眨,直白平静说道。
“不,是很生气。”
你家才全都是黑炭啊
这一句没头没尾,巫青禾却莫名懂了他的意思。
从这个角度低眸看下去,她能轻易看到他漆幽黑眸里不断翻滚的情绪,看似风平浪静的渊水底下早已暗流涌动。
挺立秀气的眉骨绷直,脱离了平时的跳脱气质,由最原始的骨肉搭建的皮相越发绝艳惊心。
安静至极的空气里,甚至都只能听到他们之间交融的呼吸声。
巫青禾微微低下腰来,失去黑粗镜框遮掩的狐貍眼一如既往的明锐漂亮,黑白分明的眼睛静如止水。
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落下来,遮掩去薄削的椎骨,最后轻轻垂在了她白皙的脸侧,一并遮去秀丽的侧脸。
不知道是不是夜深的原因,背光的女人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感。
她轻声问道:“所以?”
【所以,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巫青禾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她一直都清楚迟逢春对自己抱有一种极其特殊的感情。
掩藏在平时的鸡飞狗跳里,平摊在每一个细节里,不知不觉,润物细无声,那是一种特殊的入侵。
入侵她的眼,入侵她的鼻喉,入侵她的胃,到最后占据她所有的心神。
今晚眼下的这一幕已经能很好证明问题了,当她打开灯的那一刻,当她问他的那一刻。
蝴蝶坠入柔软细密的大网,溅起丝线上面的点点水珠。
可能被占有的人都还没有察觉,占有的人已经心满意足地开始圈地自娱了。
可被占有的人被外面的花花绿绿给吸引住,占有的人开始急了。
他试图将圈画大点,将外面的花花绿绿给一并包揽进来。
可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小心眼。
他容忍不了自己的圈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东西,就连不能呼吸的东西都不可以存在,更不用说是来跟他抢人的。
所以,他很生气。
他要悄悄地去解决那个不知所谓的生物,却没有想到被正主抓个正着。
“对不起。”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道歉了,“我知道我不该生气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