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宁垂着眼眸,安静地同他一起上了马车。
“知宁。”
“嗯?”傅知宁抬头,对上赵怀谦温和的眼眸。
“他这些年很是不易,唯一挂心的人就你一个,不论发生何事,你可千万别惹他伤心。”赵怀谦温和叮嘱。
傅知宁定定与他对视许久,突然无奈一笑:“只怕是不能了。”
赵怀谦脸上的笑一僵:“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可能要惹他伤心了……也未必是伤心,还有可能是……生气?”傅知宁说完,自顾自点了点头,“会很生气罢,到时候他若发火,还望四殿下多护着我点。”
赵怀谦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傅知宁惆怅地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赵怀谦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连续问了一路她要做什么,傅知宁一个字都不肯说,一到吴家后门便一溜烟地跑进去了。
赵怀谦越想越不对劲,只能大半夜的叫车夫再次赶回宫里。
“百里清河,你后院要着火了知道吗?”他一进司礼监便立刻道。
百里溪垂着眼眸,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赵怀谦急了:“还发呆呢,你媳妇儿变心了知道吗?她亲口跟我说的,要做会让你伤心的事儿了,我就说让她与吴倾定亲是个馊主意,吴倾那小子风华正茂才貌双全,是如今京都城最抢手的佳公子,哪个姑娘跟他朝夕相处后会不动心?这下好了,她真要移情别恋了,看你怎么办!”
“她不会,”百里溪十分平静,“我已经警告过了。”
赵怀谦冷笑一声:“感情的事,是你警告几句便能控制的?她若执意要嫁,你将来还能从吴家抢人?”
百里溪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赵怀谦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沉下脸:“就算你要乱来,孤也绝不同意!更何况你舍得让那丫头年纪轻轻做寡妇?舍得看她伤心痛苦?百里溪,别太高估自己!”
话音一落,寝房里彻底静了下来。
百里溪眼底一片凉意,却一句话都没说。
赵怀谦心中到底不忍,许久之后叹了声气:“罢了,先不让她与吴倾定亲,继续在吴家住着吧,住个一年半载的……虽然少不得会有些闲话,但只要没定亲,将来我若登基,依然能名正言顺地帮你把人接回来。”
说着话,又是一声叹息。
百里溪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多谢。”
“谢什么谢,若非因为我这些破事,你也不至于放她与别的男人相处,”赵怀谦说着斜了他一眼,“这么大一醋缸,也是难为你了。”
百里溪别开脸,假装没听见。
翌日天刚蒙蒙亮,赵怀谦便叫人带话给了吴老夫人,吴老夫人扭头便与傅知宁说了。
“想来是见你与倾儿整日在一处,急了。”吴老夫人笑道。
傅知宁也噙着笑:“老夫人不必忧心,过几日吴公子便不必陪我演戏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确定要这样做?”吴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虽然傅知宁一早便告知她与百里溪互通心意之事,她也极为震惊百里溪为了护她,竟主动与吴家建立往来,可依然不觉得他们在一起是什么好事。
好好的姑娘,与一个太监纠缠不清究竟算怎么回事啊!
吴老夫人叹气:“虽然如今的我已没资格劝你什么,可我还是觉得你别这么着急做决定,至少……等朝中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就是因为不稳定,我才要赶快到他身边去呀。”傅知宁整个人都透着轻松。
吴老夫人蹙眉:“可你这样一来,只怕你爹会气个半死不说,还得被迫站队。”
傅知宁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已经想好了。”
吴老夫顿了顿,刚要再问什么,她便找个理由逃跑了。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吴老夫人好气又好笑:“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主意。”
劝不听说不动,索性就随她去了。
日头东升西落,又是一年团圆佳节。
傅知宁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圣上会不会因为身体原因取消中秋宫宴,好在紧张了好几日之后,中秋宫宴还是安然无恙地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