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犹豫了片刻,低着头道:“因为你不让我们开战,你想同天庭的那些人求和。”束台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年幼的孩子们,道:“你知不知道,一旦开战,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也得上战场,到时候谁来照顾你的妹妹?”男孩握紧妹妹的手,“我不怕,”他神色坚定的看着束台,“我是为了神族而战,族人们不会亏待我的妹妹!”束台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旦进入战场,死亡就变得很简单。从前天庭那般小心翼翼的筹谋算计,才叫一个又一个的神族死去,而在战场上,顷刻之间就有成千上万的神死去。束台长久的沉默下来,一万三千年来,拼上太子长琴的一条命,拼着自己被关在樊渊一万三千年,才勉强得以留存下来的那些族人,真的要把他们送上战场吗?束台辗转反侧了一夜,没想明白到底应该怎么做。西王母的动作很快,大军不日便在蓬莱集结,长留早已纳入她的麾下,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说动了昆仑,昆仑众人竟也愿以她为尊。束台被关在雕栏玉砌的宫殿里,依稀能听到远处战鼓响起的声音,雄浑的战乐铿锵有力,激荡起一层又一层的灵波。束台站在床边,袖着手,红衣掩着手腕,白发垂在身后。“这是在祭祀哪一位?”束台问道。青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王母说,天道不公,天命不祐,此后神族以己为天,再不祭祀天道。”束台默了默,“我从不知道,王母有这样的野心。”青鸟的态度依旧恭顺,“束台上神得天眷顾,超凡脱俗,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同上神一样。”束台闭上嘴,不再言语了。他敛眉,转身的那一刻,远处忽然变了天色,祭祀的乐声戛然而止。束台有些惊讶的回头望去,只见天边乌云密布,顷刻之间蓬莱飞沙走石,暗无天日。一片混沌之中,红色的闪电撕裂云层,随之而来的便是毁天灭地的天雷。天雷一道又一道,击落在蓬莱周围的海面上,掀起万丈巨浪。万年来,神族对于天道的敬畏让他们在这般的威压之下纷纷下跪。上首的西王母依旧挺拔的站着,咆哮着刮过来的风掀起她的衣袍,几乎叫她站不住。她望着天际利爪一般的红色闪电,眼中神色越发难以辨明。天雷劈了上百下,仙气缭绕的蓬莱如同历经过一场劫难,只剩下满目疮痍。大军集结第一日便受到了天道的警告,这无疑动摇了神族众人开战的决心。大殿里,诸位长老商议来商议去,小心翼翼的提出,最好还是将束台上神请出来。西王母撑着头看着殿下诸人的神色,眉眼间有些漫不经心,她不止一次的想,神族众人被长琴,被束台保护的太好了,养出了一身的自私,卑怯。西王母心中的神应当具有神的一切美德,强大,智慧,理智,自由。如同束台一般,却不应有束台的软弱,如长琴一般,却不应有长琴的妥协。她将束台同凡人的情爱纠缠归结为软弱,更认为长琴不应同仙族妥协,不应容忍仙族,让仙族爬到自己头上。西王母漫无目的想,日后她创造出来的神族,必不会同眼前的这些人一眼。日后她划定的规则,也不会同天道一样,反为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