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就随口调侃了一句,后来知道这是林荣棠才娶进门的媳妇,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因这点过意不去,他也就很少和她说话。林荣棠想起自己娘说的话,心里多少有些难堪,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娘就那脾气,我只能两头哄着,还能怎么样呢,你说是吧!”沈烈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不提这事了。晚上时候,冬麦提了水,趁着天黑,洗了个澡,林荣棠也洗了,之后两个人便抱着上了炕。林荣棠大口呼气,掐冬麦,掐得冬麦哭起来,冬麦疼得难受,又哭起来。冬麦趴在炕头上,委屈地咬着被角,拼命地不让自己的哭声漏出来,可哪里忍得住。林荣棠有些挫败地抱着冬麦,颓然地倒在那里,算是完事了。夏日的晚上,月亮只是一个月牙儿,稀薄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这贴有红喜字的窗户上,又漫入大炕上,炕上的男女却各有心思。冬麦是觉得,怀上孩子并不容易,竟然要忍受这么疼的事,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忍着了,当女人好像都这样,娘也说了,新媳妇开始疼,忍忍就行了。再说这不都是为了怀上孩子吗?现在好了,他折腾过去了,她可以安心躺下睡觉了。林荣棠趴在黑暗中,呆呆地侧首看着冬麦。冬麦结婚前,她娘应该和她说过,不过估计脸皮薄,没说太透,所以冬麦并不知道确切,他大致压着搞搞,她也不知道深浅,以为就是这样了。她不懂,他也没打算让她懂,一辈子不懂才好呢。借着外面一些浅淡的光亮,他能看到她的脸,甚至凭着直觉捕捉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他知道她如释重负,知道她在拼命忍着,更知道她疼。她只是不知道,她得到的疼,和实际别人的那种疼并不一样。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可以,谁愿意这样?他也希望自己是一个正常男人,可以给她正常女人能够享受到的,可以把她肚子搞大,可以让她像村里其它怀了孕的媳妇一样大肚便便,却又一脸神气地摆着身子走路。只是他不能而已。最初,他并不知道,他和沈烈他们都差不多,不过是有大有小罢了,后来偶尔间一起撒尿时,他猛地发现,好像别人变了,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心里忐忑起来,开始怀疑自己,并且开始藏着,不再让人看到,自己却暗中观察着,疯狂地观察着周围的人,去发现那些细微的变化。他盼着差距只是一时的,有人早长,有人晚长,然而一天天的,他彻底失望了。他停留在了小时候。在经历那段绝望的黑暗时,他想过自杀,上吊跳河都想过,但他终究是贪生怕死的,并不能对自己下狠心,后来他去陵城的图书馆,借到了书,从书中那些含糊的一言两语中,去猜测自己到底是什么问题。没等他搞明白这一切,他就到了相亲结婚的年龄了,他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向家人坦诚这一切,他只能是含糊地随着大家一起相亲,想着也许能找到一个,并不在乎的,但是怎么告诉人家,他不知道。就这么得过且过,他逐渐成了对相亲对象挑剔的那类人,人人都说他眼光太高,一直到遇上冬麦,他便不舍得了,这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女孩,他想娶她,想和她一起生活,更想每天早上看着她的睡颜醒来。他想,她睡觉时一定恬静甜美。事实上果然如此,在他娶到她后,他饱览了她的甜美,却觉得自己不能够尽兴地品尝。想要人家说起的那种畅快淋漓,想让她为自己尖叫,想得心都痛了。林荣棠咬了咬牙,逼着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冬麦,这样可以忽略掉心里的内疚,也可以忽略她现在的委屈。没关系的,他爱她,尽管从未说过,可他打心眼里爱她。至于孩子,他一定会想到办法解决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就在同一片月光下,沈烈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媳妇没了,其实没什么,他也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怕什么啊,不就是媳妇没了吗,他不在乎!可为什么他家后院就不能消停点?就这么前后邻挨着,他躺在他家炕上,隔着一道墙,听后院的声音就听得特别真切。他都能听到后面一声一声的哭,可怜兮兮的。沈烈黑着脸,用被子蒙住头,让自己不要去听,专心睡觉,可是不行,后面还是那声儿。沈烈气得差点把被子扔地上:“这还有完没完?”整天这么闹腾,竟然还没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