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会是个像他爸爸一样的年纪,怎么感觉也就三十多的样子。”脏兮兮的女人,不止有张年轻的脸庞,不说话的时候,甚至勉强看出几分绝对不属于大山的气质。现场摄像师感受最深,女人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洗过脸,如果好好洗漱,再换身干净衣服呢?如此想的人不知他一个。但依旧少数,毕竟都不了解情况,万一小草妈妈没结婚前精神就不正常呢?小草奶声奶气的呼唤似乎唤醒了什么,疯女人涣散目光渐渐聚焦,甚至有了那么一点点光,她完整说出两个清晰的字:“小草,小草。”再怎么坚强也是孩子。小草平日里只有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才敢过来和妈妈说话,可那样的机会很少。妈妈多久没喊过她名字了?小草满腹委屈终于控制不住,把小脑袋埋到妈妈又脏又臭却温暖的怀里:“妈妈,妈妈。”母爱或许真的是世间最伟大的东西,疯女人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分不清黑天白夜,她本能紧紧搂住小小的身体,像很多妈妈安慰哭泣的孩子般轻轻拍了几下女儿后背。她没有完全清醒,目光呆滞,喃喃道:“iloveyou。”除了不懂英语的梁墩墩,所有人几乎全部以为听错了。直到疯女人又清晰重复了一遍。摄像师的手微微颤抖,这会不用考虑别的了,试探用英语打招呼:“howareyou?”疯女人完全没反应。小草探出头,不好意思笑笑:“我妈妈说的是外国人说的话。”众人大脑被炸的一片空白,疑惑似乎都解释的通了,男人为啥紧紧挡住门口,对节目组表示的帮助不感兴趣,为什么用铁链锁住。年轻的女人,会说英语的年轻女人!“别打草惊蛇,这个男人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如果被他发现,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我查了下,距离最近的派出所在镇上,直线距离不远,但到这里的后半程路只能走,估计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保护好自己!报警!”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到让人窒息的气氛。平常看相关报道一个概念,真实看见是另外不同感受。摄像师捂了下耳麦,一直观看直播的导演传来了指令。摄像师转头看向小草,低声道:“好孩子,记住,叔叔来这里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好吗?”导演虽然气愤,但几百万人观看直播呢,稍微处理不慎就是灾难性的直播事故。没有证据,哪怕可能性接近百分一百,也不能随便下结论。他们现在能做的,立刻联系警方。小草使劲点头,怯生生道:“叔叔,什么时候送我妈妈去看病?”摄像师低声保证:“很快。”梁墩墩无法从眼前的画面联想到那么多,但生气了。小草妈妈住的地方还不如狗窝,分明受虐待,跟着低声保证:“一会就去。”小孩子更了解小孩子,有了确切时间,小草立刻放下心。然而,意外出现了。发现女儿要走,疯女人不愿意了,疯狂和母爱一起爆发,她死死把人抱住,语无伦次大喊:“小草,妈妈,妈妈”她可能想说自己是妈妈,也可能喊的是她的妈妈。两个摄像师大人硬生生急出身冷汗,想捂住疯女人嘴巴又不方便,其中一人咬咬牙,硬把小草拽过来,打算先出去再说。已经晚了。小草父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五官扭曲低吼:“你们在做什么?”摄像师强装镇定解释:“您别激动,是这样,节目组打算带您的爱人去医院做个检查,您放心,所有费用我们出”“我老婆不需要,谁让你们来我家的?”小草父亲恶狠狠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黑黝黝的摄像机,伸出手,一字一句道,“拿来。”事实证明,再精湛的演技也难以演出真正的真实感。不知道多少人隔着屏幕打了个冷颤,中年山村男人此刻像一只即将发起攻击的凶兽,那眼神,冰冷阴森。摄像师倒退一步:“您要这个做什么?”小草父亲不知道直播,但知道这个黑黝黝的东西可以让他上电视,他想,只要拿过来砸坏,就不会被别人看到了。他没心情多说话,之前客气,因为对方来自城里,据说可以让村子变的富裕,而现在,最隐私的秘密被发现,不能让他们走出院子!对方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小草父亲目光瞄了下墙角,不等摄像师反应过来,拎起把锄头恶狠狠扑过来。真正的生死存亡间,哪有什么客气,谁先动手谁占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