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郎君嘟囔:“有黑幕。”
姜瑶心道:这世上能有什么黑幕,敢黑到你北梁公府的小郎君身上。
就在小四郎君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下来时,一道白色身影却突然向前,一抬脚,上了射箭台。
射箭台本是彩云阁在街上铺设的一块四方小台,以红布铺就,高出平地半米——
此时,这台上已站了三人,楚昭一上去,那不大的台子登时便被立了个满满当当。
掌柜的眼睛毒,一下就看到了最后上来的楚昭。
这人一身雪纱斓袍,一看就身份贵重,气度非凡。
自古商贾低贱,不敢得罪权贵,尤其楚昭这样一看就贵中之贵的——
掌柜的忙不迭过去,朝人一弯腰一拱手:“郎君可要先手?”
那看起来极为贵气的郎君却倒和气,只拒绝了他,说:“按顺序来即可。”
掌柜的舒了口气,忙回到队首,让那为首的重新拉弓射箭。
当然,这射箭也是有门槛的,不是随便谁都能上台来射上两箭的——
要上这射箭台,首先便要交五个铜板的费用。
在一个铜板能买一个菜包的前提下,五个铜板,足够普通百姓对付一顿简单饭食了。
所以,这便也杜绝了没甚本事、纯为热闹来凑的白身——至于那等手里有钱的,他们也阻止不了。
这台子自日暮便开始摆下,到现在,已一个多时辰了,却未有一人中过哪怕一次。
此时小方台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在接连三人的十支长箭全部射空时,终于有人忍不住问:“这射中…当真有这般难?”
“自然是难。”
立时就有行家捋着胡子解释:“你且看,那六层小塔灯有多高?此其一难。再看,现下何时?正是夜晚,灯虽亮,却灼人眼,目力不行者眼睛压根睁不开。此其一难。”
“最后再看,那塔下挂着的孔方兄小不小?偏它还在空中摆动。于黑夜里,射中这么一只飘来晃去的铜钱,可比射中飞过的雀儿还要难得多。”
“毕竟,雀儿要大得多,飞行轨迹你亦能推出一点儿来。可这孔方兄如何能预测?你得会观风,观完风,还能以风速猜其方向速度,但凡箭支轨迹差上一分一厘,都射不中!”
台下哗然。
有人喊道:“既这般难,彩云阁摆这射台出来,不是明摆着忽悠人?!不行,退钱!退钱!”
群情激动里,小四郎君扯了扯阿娘的袖子:“阿娘,你听,不是我阿曦不行,是这太难了!根本没有人能射中!”
“你信不信,一哥定也射不中!”
他话音方落,却听人群中突然爆出一个“好”字。
小四郎君忙抬头,却见台上,一哥正收弓袖展,他长身玉立,那白底暗流纹袖袍被风吹得猎猎,而一支乌色箭翎正于空中发出“嗡嗡”啸响——
“一哥射,射中了?”
“还是…第五层?”
小四郎君几乎跳将起来!
才一箭!
一箭就已射中!
台下观众顿时也激动起来。
空箭那么久,终于有一箭射中了!
再回想起方才那一幕,那白衣郎君就那么随手一射,就射中铜钱——
此时,那乌亮的黑铁箭头还嵌在那小小的方孔中,被风吹得发出“嗡嗡”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