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猝不及防一巴掌扇了过来,好在没打在脸上,手臂上却火辣辣的疼。陈红梅甩了一巴掌瞪着她,眉眼嘴角都耷拉着,怒声斥道:“你这是在怪我了啊,家里的好你享受了,轮到祸事你就开始躲了?成啊,这么怕你就回娘家咯?”叶春妮抬头捂着手臂,她错愕地看着婆婆。她嫁到祈家这么多年,任劳任怨,还是第一次被婆婆打。“妈,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担心祈真一和祁珍斗法的过程里,他们成炮灰。“担心啥,你自己都说了,真一是我亲闺女,等她消气了再好好跟她聊就是了。”陈红梅思考后不觉得闺女真的会置全家于不顾,等她气消了就让老头子来见她,一家人把话说开了,到时候就说她是远房亲戚,反正祁珍一年到头也就回几次红顶寨,不让她们见面应该出不了什么事。真一性子软,她肯定会听的。就是那个男人——陈红梅蹙着眉想了片刻,说:“回头跟大强说一声,让他偷偷打听下那个男人叫什么,住哪里,他……他应该是人吧,是不是真的和真一结婚了?如果和真一在一块了,那就是咱们家姑爷,咋能陪着真一胡闹呢?这样的女婿我不认。”叶春妮嘴巴发苦,东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怎么找?“要不,让祁珍——”“不许。”陈红梅垮着脸,恶狠狠地瞪了儿媳妇一眼:“这事除了大强,谁都不能说!你也不想被人举报封建迷信挨批|斗吧?想想铁牛他们。”叶春妮心神一凛。“知道了,妈。”真一两人大步走出人民公园。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赶,但她心如磐石,一丝停顿都没有。盛景玚怕她心情不好,便说笑话逗她开心。“有一次龟兔赛跑,兔子很快跑到前面去了,乌龟看到一只蜗牛爬得很慢很慢。对他说:你上来,我背你吧……然后,蜗牛就上来。过了一会,乌龟又看到一只蚂蚁,对他说:你也上来吧。于是蚂蚁也上来了。蚂蚁上来以后,看到上面的蜗牛,对他说了句:你好!猜猜看蜗牛说了什么?蜗牛说:你抓紧点,这乌龟好快……”“好不好笑?”盛景玚问完,自己还哈哈笑了半天。真一没被笑话逗笑,倒是被他这强行尬笑给逗乐了,她晃了晃他的手,撒娇道:“不用哄我开心,其实……我没有难过。”盛景玚敛起笑容,抓着她手指把玩,嗯了一声。“或许在见到她们前我就想到会这样了,只不过心里总还是抱着幻想,期盼着她们对我的感情能够打败时间,能够打败一切外来的诱惑。其实我理解的,盛景玚。我真的理解他们,谁规定了父母要一辈子对子女好呢,对不对?我活着的时候她们没亏待我,已经比大部分父母称职了。”“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他们而言,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现在好了,只当亲缘尽了。”真一打起精神,冲盛景玚笑一下:“不对,我和祈家的亲缘早在七年前就断了。阴差阳错也好,无奈也罢,结果就是这样。”气什么呢?自己想开就好了呀。不是为父母兄弟开脱,而是这样想她自个儿会好受许多,不再觉得别人对不起自个儿,就不用觉得委屈。没有那么多心里不平衡,他们在她心里就变成了一段需要放下的尘缘,放了就放了吧。盛景玚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天空中的大太阳,又看看笑得明媚的真一,黑亮的发丝在太阳下仿佛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干净精致的眉毛旁忽地多了几根新的。他眉心微微蹙起,半弯着腰,手指轻轻抚上右侧眉毛。短短的,像隔了三天没刮的胡渣一样扎手。“媳妇儿,你长眉毛了?”真一满腔愁绪正等着倾诉呢,被他这横来一笔驱散了大半。愣了下没明白什么意思:“我一直都有眉毛的。”当初柳树爷爷帮着做身体时,脸型五官都是照着她魂魄显现的样子来的,真一除了要求长高几厘米,眉形也修得齐齐整整,她当然有眉毛。又不是无眉怪。“不是那个意思。”盛景玚拉着她的手腕,供销社也不去了,直接回家:“回家你自己看。”交子巷本就在城区中间,两人火急火燎跑回家也就走了不到十分钟。一进屋,盛景玚推着她在堂屋椅子上坐下,转身到卧室里拿了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出来,递到真一手上:“你自己看,右边是不是多了几根杂乱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