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阳底下跑跑马,跟大半夜里飙飙车一个道理,都非常减压,显然前者更适合中二病患者的辅助治疗。周耒干什么像什么,不像他哥小猫钓鱼似的仰在马场看漫画,这会儿更像在上进阶英式马术课程,搞得陪练有点紧张,亦步亦趋地跟着小跑。宥莱举着根法棍当剑,摆出左罗的姿势调侃左逻,喻成都抽出另一根跟他对打,用花剑的招式。裴钦朝他俩扔玫瑰饼,喻成都收剑,换成本垒打,击得酥皮碎屑四散,扬了宥莱一头一脸。大家又笑又骂。左列陪着笑,最近他爸在跟喻家谈一笔贷款打算上一条箱包生产线。即便大家都还不到接掌祖业的程度,家族的利益关系难免对这群狐朋狗党的塑料兄弟情产生影响,这种影响越大越明显,和周未在幼儿园午睡滚到裴钦床上尿尿尿完了再滚回自己床上继续睡害得裴钦哭背气,和喻成都将塑料蜘蛛放在裴钦的运动水壶里被周未揍到鼻血横流都不一样了。左家跟蒋家正相反,皇位是世袭的,只要不叫左o就没戏,左列他爸不甘当个闲散王爷,还想挣扎一下自立山头,就要求着做金融的喻家。左逻肉嘟嘟的馒头脸上晒出两朵红,骑装马甲像快撑爆了的气球,里面仍旧穿着zolo徽标的衬衫,简直是自家品牌最忠诚的代言人。被颊肉挤着的嘴唇紧抿,他显然对这种浪费食物的行为不太高兴。左家祖辈出身微寒,白手起家,做品牌都只为劳苦大众服务,一件衣服卖百十块,毛利不超过50,绝壁良心企业。三代人一边忙着干预超时工作成衣工的心理健康、拼命压低原材料价格,一边还得忙着和圣大保罗代理商、左罗形象产权所有方打官司,老大不容易!裴钦凑到周未耳边:“听说他爷爷上国宴都穿自家衣服……哈哈哈哈。”一身皮囊而已,其实没什么。周未视线被一匹黑棕马牵着,沿马道绕了一圈。蒋孝期御马的动作生疏,明显是个新手,但从姿势来看他也是个有运动天分的,跑两天大概能赶上宥莱二十年。那匹马很漂亮,是有阿拉伯血统的英国退役赛马,热血,擅长中距离,速度很快,但不适合新手。许是有熟悉马匹的教练在,马显得比较温顺,像特么昨晚装伤阴他的蒋孝期,只有周未知道那副谦谦君子、高冷禁欲的外表下是怎样卑鄙的灵魂!不行!是可忍,“叔”不可忍!“我去跑会儿!”周未丢下一句话,气势如虹地去换衣服选马了。左列笑,看着周未六亲不认的背影:“咱们周少不是厌恶一切让人出汗的运动吗?不是对赛车情有独钟至死不渝吗?那什么你们先玩着,我得交待一声给他挑匹温柔的,别再摔了,我怎么看他现在走道就不太利索——”“这你就不懂了,”裴钦啪地挥了下马鞭:“我家末末擅长一切四角稳固的座驾,跑车四个轮子,马不也四个蹄子么?”“真的假的!”左列被他唬得直愣,当笑话听。蒋宥莱还在糟蹋法棍:“安啦!等下让你们见识见识末末的风采,他飙马和飙车一样炫酷。真的,四个轮子还是蹄子的不重要,只要是四个,两个的不行,骑脚踏车都能摔骨折。”说这话时,周耒下马回来了,刚好听见后半句,冷冷地瞪了喻成都一眼。喻成都:妈的!躺了!周未就是带孩子玩来的,没打算真骑马,他嫌跑得热,也嫌跑快了飞泥扬尘脏得慌。当然这是在遇到蒋孝期之前的想法,现在他只想敲断对方的腿。骑装也是备了的,周大少不管干什么,装备先要质优量足像模像样,不搞出全套顶级专业配置他都懒得碰。好比七年级时学校开设冰球课,周未上场就是一双bauer定制款,手绘的风火轮要多炫有多炫,然后一节课没上完他就挂靴罢课了。穿成一只熊你追我赶有什么意思,就算动作灵活别人也看不到脸,比动画片里那两只还傻,他的盛世美颜和完美身姿意义何在?主要是冰刀也是两根,不符合四角稳固原则,他不想运动得比冰球还无规则。再好比玩赛车,他也要从兰博基尼撞起,卖房子买柯尼塞格只为平地起飞。周未的骑装是红衣黑裤,包括靴子在内都是在英国皇室经常光顾的手工店定制的,靴踝上还装了纯银马刺,哑黑头盔薄皮手套,论装逼他是活祖宗级别。马大概也是看颜值选的,红棕,四蹄踏雪,额心一道白,高大健硕、鬃毛飞扬,很嚣张的四龄小公马。周未踩着马镫朝大伙儿飞吻,躬身屈膝悬在马鞍上,一颠一颠地控着节奏,看样子是要跑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