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弓马骑射练得再好,再厉害,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达到满蒙骑兵那种精通骑射的程度,所以用明朝官军的弓马骑射去对抗满蒙骑兵的弓马骑射,眼下看绝对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是作死的打法。
所以在今后的战斗之中,杨振要逐步带着自己的队伍,往火器上转变,包括这一次,也得如此。
然而,大量的火炮、弹药这些东西,却没有办法跟着他们这个六百人的队伍翻山越岭,长途跋涉。
包括杨振眼下最为依赖的火枪,比如鲁密铳,不仅在马战中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且在遭遇战中,也同样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这个时代的火器,要想充分发挥作用,必须精心选择阵地,最好是能够预先构筑阵地,把敌人引到自己的预设阵地上来。
也就是说,在自己预设的阵地上埋伏鞑子,或者等着鞑子的军队进攻,而且唯有如此,方能发挥作用。
可是,祖克勇转达的、由祖大寿设想的北上路线,根本没有机会做到这一点。
且说祖克勇兴致勃勃地说完了祖大寿设想的北上路线,在场的徐昌永、张得贵、李禄都是拍手叫好。
只听徐昌永说道:“妙啊!大帅果然深谋远虑,给的这条路子太对了!徐某麾下蒙古骑兵,不少人熟悉边外地形,走这条路,必定得心应手!杨兄弟,你觉得怎么样?不如就这么定了吧!”
张得贵、李禄也是连声说好,个个脸上也是满面笑容,听了徐昌永的话,抬头看着杨振,都是一脸期待。
结果,杨振却是沉吟不语。
祖克勇见杨振无动于衷,一点没有高兴的样子,心中疑惑不解,连忙说道:“杨协镇以为如何?”
杨振对祖克勇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盯着炕桌上的盘子、陶碗不说话,渐渐地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杨协镇!大帅授给我们的这个法子,有什么地方不妥吗?难道你还能找出更好的法子?!”
徐昌永盯着杨振,见大家都赞同那条路线,唯有北上的主将杨振不言也不语,心里困惑不解,遂出声询问。
“并不是大帅的法子不好,而是我等六百人马北上,若走边墙之外,翻山越岭,长途跋涉,火器弹药、军需辎重,如何携带?”
杨振抬头看了看其他几个人,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继续说道:“我等走边外,若是不带火器弹药、军需辎重,我们轻装前进,固然能够快速北上,可是到了乌欣河折返往东,可就是步步死地了!
“我等六百人马,面对的是鞑子数万大军,若是光靠骑射,一旦遭遇鞑子包围,就不是九死一生了,而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妥妥的十死无生!
“兄弟倒是并不怕死!怕的是死了也白死,死得不值啊!完不成救援任务,死了也是罪过!”
杨振的话,说得徐昌永目瞪口呆。
徐昌永这个人有点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类型的人物,冲锋陷阵或许可以,但是战前庙算却是外行,或者干脆说就没长那个脑子。
徐昌永目瞪口呆之下,对着杨振说:“兄弟托个大,管你叫声杨兄弟!你说说看,除了这条路,咱们还有什么路可走?”
到了这时候,祖克勇、张得贵、李禄也都意识到了,杨振怕是早就有了定见了。
张得贵、李禄二人自是杨振说什么就是什么,除非极其不靠谱,否则他们绝不会反对杨振的决定。
因此,两个人看着杨振,沉默着,等候杨振说话。
而这个时候,耿直汉子祖克勇也忍不住说道:“既然杨协镇不满意大帅亲授的方略,那么你说说看,你还有更好的方略吗?
“此次北上危险重重,祖某人的性命,跟大家是绑在一起的!若是有更好的法子,祖某人也决不会反对!若真是安全可行,祖某不仅决不反对,而且一定赞同!”
正在琢磨着如何分说的杨振,听了祖克勇的这番话,放下心来,伸出两根手指,放到酒碗里,蘸了酒,然后就着方才祖克勇排列的城池地形,在祖克勇画出的辽东边墙对面,隔着一堆盘子和酒碗,也就是在炕桌的另一边,同样用力地画出了一条线。
“海上!我们走海路北上!鞑子的骑兵再多,再厉害,他们没有水师,也到不了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