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阮念倏地抽回手,不知是被吓到肾上激素暴增还是蒋逸舟先松开的手,居然一下子就抽出来了,动作飞快地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卷子,塞给苏棠。“你俩……”“周老师让我早读结束就把作业拿过去办公室了。”“卧槽。”苏棠看一眼时间,哪还记得要问什么,立马滚回自己座位一阵狂抄。阮念松了口气,搓了搓自己被人握住许久的手,忍不住又转头瞪了某人一眼。不要脸。蒋逸舟被瞪得不痛不痒,就是有点儿可惜想问的话还没问到,早读铃就响了,阮念拿着英语课本上去组织早读,他跟在后头,拎着早餐袋子去小黑屋丢了,回来吃了两粒感冒药,没多久就犯困了,拉上兜帽趴桌上睡觉。这一觉倒是睡得踏实,没有像昨晚那样做整夜的噩梦,不知是感冒药的作用,还是因为旁边有人陪着。午饭的时候阮念叫醒过他,问要不要去饭堂,蒋逸舟睡得有点儿懵,懒得去了,周鹏就自告奋勇说要帮他打包一份饭回来。不过午饭后江宏把篮球赛的几个人都叫去球场了,最后还是让阮念拿回去教室,这回蒋逸舟没怎么挑剔,吃不出味道也把饭都扒拉完了,起码填饱肚子。下午蒋逸舟没在教室睡了,趴得难受,直接翘课去校医室那儿躺床歇着,放学后阮念去校医室看他的时候,人还躺在病床上舒舒服服地睡着。“下课啦。”校医笑着冲她打了个招呼,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表情,“这小子一直有点儿发烧,吃过药睡了一下午,现在应该退了。我等会儿就交班,你俩走读的吧,看要不要叫醒他回家休息吧,别搁这儿占床位了。”“好。”没多久校医就拎着工作证去饭堂吃晚饭了,偌大的医务室就剩下两个人,阮念低头看了眼手表,离6点训练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他隔壁的病床边坐着再等等。等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又不自觉落到了床上。那个安安静静躺在上面的人。口罩没戴了,干净好看的脸庞似乎比平常更白一些,不知是因为生病了,还是被病床上的白炽灯照出来的,白得没什么血色。阮念微微倾过身,用手背轻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度不高,应该是退烧了。蒋逸舟的身上盖着薄被,两手规矩地放在身侧,非常标准的平躺睡姿,她帮他掖了掖被角,收回手的时候,指尖不小心扫过了他的侧脸。他依旧熟睡,对她的触碰毫无觉察。印象中,阮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蒋逸舟。安静得近乎没有防备。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人身上竖满了坚硬的刺,密密麻麻,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不想接近别人,也不想被人靠近。原本像他这种身高出众长相惹眼的人,无论出现在哪儿都必然是备受追捧的,可他一来8班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同学直接揍趴下了,平常要么是面无表情地冷着脸,要么一开口就是想打架的烦躁语气,凶得吓人。这大概是他的目的,虽说手段不太妥当,但确实达到了。就连她这么谨小慎微不惹事的人,知道要跟他同桌的时候,心里也害怕得很。怕不小心惹到他,怕被揍,怕被他吼。可谁知他只是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她,勾着嘴角跟她说,以后每天都会有。然后就真的每天都给她糖吃。一天又一天,几乎从未落下过。那么好吃,那么甜。甜得她的心都要融化了。……其实他也没那么吓人啊,对吧?所以她大着胆子,尝试着伸手,去碰他身上那些充满防备与抗拒的刺。结果并不如想象中的扎手,只是看起来坚硬而已。如果足够小心的话,这些刺甚至会一点点地软化下来,像猫咪的毛一样,只要摸顺了,捋得服服帖帖,就一点儿都不扎手了。但这都是需要时间的。像现在,因为生病,被硬生生削去了所有锋芒和硬刺,苍白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睡着。这样的他……并不是她想看到的。阮念叹了口气,感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微微有些疼。已经6点了。她起身,去饮水机那儿扯了个纸杯,倒了一杯温水才回到病床边。“蒋逸舟。”床上躺着的人依旧双眼紧闭,没什么反应。“蒋逸舟?”阮念皱了皱眉,再伸手想探一下他额头,“难道又烧……嗯?”蒋逸舟扣住她的手,睁开眼的时候,目光里没有半分混沌。……显然是睡醒很久了。阮念一愣:“你醒了呀,怎么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