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已经沸腾,金针菇蔬菜和放进去的肉类,互相拥抱着翻滚。餐桌上面对面放着两个盘子两个碗,还有两双筷子。看起来主人只来得及做完这些,还没怎么动筷子吃饭。戚瑾眼底闪过很细微的柔和情绪。玫玫一定是为自己准备的。他走过去,按掉了火锅开关。这丫头,跑哪里去了?酷哥戚瑾缓缓转身,凝眸看向戚玫玫卧室的门。它紧闭着。他迈步走过去,敲门:“玫玫。”门后戚玫玫心跳如擂鼓,被她捂住嘴的楚言齐,眼睫颤了颤。“姐姐…”他嘴唇张了张,触到少女细腻掌心,发出只有对方才能感受到的音节。戚玫玫手一抖,耳根通红地看向少年。楚言齐桃花眼潋滟,像个勾魂的妖精。yesterday戚瑾停在门外,眉头皱起。“玫玫,你在不在里面?”眼见哥哥和他们只隔了一道门。戚玫玫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手根本不敢挪开,一直按着小乖乖的唇,自己声音则有股欲盖弥彰的紧张。“在,我在。我换衣服呢。”楚言齐不动声色,垂下眼安安静静任凭戚玫玫捂着嘴。明明稍微用力他就能挣脱,却不声不响地顺着少女。他呼吸很慢,气息落到少女掌心,戚玫玫手心发烫,指尖不由自主微颤。她的专注力这会儿全在门外的哥哥身上,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以前戚玫玫看到哥哥回来,都会欢欢喜喜像个小尾巴粘出去。哪怕哥哥比较冷淡,说话也少,但都没关系。哥哥是这个房子里,自己唯一的亲人。比起远在国外早就丢下自己的妈妈,还有实验室里终年无休只偶尔有个电话的爸爸,能够时不时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的哥哥,已经是自己最亲的人了。妈妈离开以后,爸爸一下子变得消沉,再也不爱回家。在戚玫玫还是幼崽的记忆里,是哥哥承担起了为父为母的责任,喂她吃饭,教她怎么自己穿衣服。那时她六岁,哥哥也才十四岁。她朦胧记得,以前哥哥不喜欢她,从来不陪她玩,甚至看到她也当没看见。那时她隐隐觉得,哥哥不仅讨厌自己,还讨厌这个家。直到她失去了爸爸妈妈完整的爱,哥哥就忽然之间变了一个人,开始对她耐心,接手她没人管的局面。戚玫玫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去年在白医生的诊所里,听到了他和哥哥打电话。哥哥说:“她和我一样。”原来从妈妈离开以后,哥哥才真正把她看成了是同类。这个回答,令戚玫玫好一阵失落。从那时候开始,她决定,自己不要总是麻烦哥哥,也要独立。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常常羡慕其他人的亲情和家庭。“哥哥,我一会儿就好。”戚瑾听到了妹妹的声音,这才走开。他很尊重戚玫玫的隐私,从对方八岁开始,除非有特殊的事情,否则不会进妹妹的房间。虽然一开始只是看这小家伙从每天招人厌的开心鬼变成了小哭包有些可怜,硬不下心不管。但人心到底还是肉长的,他其实早就把妹妹看成了很重要的亲人了。只是他生性孤僻,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亲情。少年时和父亲对着干,一路横冲直撞,选择了千里之外的封闭体校训练,未尝没有不想回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的原因。他不喜欢自己的继母,也讨厌家里出现陌生人。更对当时似乎拥有一切幸福,被期待着来到这个世上的戚玫玫,充满了几丝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嫉妒。那种被父母宠爱着的光芒太刺眼了。而这个家里,却似乎并没有留下多少属于他和生母的痕迹与气息。他在体校打架,接受处罚,又打架。在那里挥霍着戾气。可是十四岁那年的除夕夜,他回来时却没再见到那个家里的欢声笑语和热闹。取而代之的是当年才六岁的小团子,躲在衣橱里偷偷哭。灯关着,房子里没有人,小女孩哽咽压抑的哭声撕开了他心底某块属于亲情的柔软之地。他在紧闭的衣橱里,找到了哭得满脸泪痕的小团子。他的妹妹。“哥…哥哥,哇!爸爸妈妈走了…”小女孩看到他,跳出来大哭。这十多年时光倏忽而过。…戚瑾坐在餐桌,眼眸忽然一动。桌子上的两幅碗筷都动过,还开了两瓶他以前放在卧室的果酒。玫玫喝酒?和谁?男人也有第六感和直觉,尤其是戚瑾这种打比赛时很信赖身体本能的人。他发现了屋子里的端倪,却选择了先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