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安十二年初开始算,这六年应入国库香税为六千万,实?际入国库为三千八百万两。”
大理寺卿将?账目一报,朝臣们一片哗然。
户部与?香典司每年都会?有预算报价,眼下预收税目与?实?际入库的差值加起来竟有两千二百万两。户部不可能没有做过预估,每年入国库的银两是明显有问题的,差得那?些无疑就是被贪污掉的银两。
陈遂年道:“那?只是预算好的,预算外的情况,也就是每年会?有香料供给不足的时候,因为环境地理原因造成的短缺,这些都是不可抗力的因素,自然是有差距的。”
“阁老所说的差距,可是香料以次充好,用外番的次品顶替了我大朔的上品香料?如此扩大海运成本,从而加重百姓赋税,又怎么会?没有差距!”
大理寺卿上前奏明:“自打海南沉水香推出,世人?推崇爱之,反轻视外番沉香,可香典司却仍旧要花大价钱去买外番的低等香料,这又如何解释?”
陈遂年的话被堵得死死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还?会?出现以次充好这事,当即反驳道:“那?是因为香料时有短缺,不得已?要从外番采买!”
以次充好这件事一直是陈戟私底下耍得小聪明,这么些年来上头?要钱,他自然要想各种办法?取,所以这事这事除了荣国公没人?知道。
苏悠一早就将?香料以次充好的原因告诉了周沅,大理寺都察院也在查陈戟时把此事查得明明白白。
“陈阁老的意思是要装不知情?那?孤倒要香典司每年上交内阁的账目,不都是阁老修改核审的吗?”周沅看向陈遂年。
陈遂年拱手欲作辩解,五皇子先道:“坐谈则理高,行之则难。皇兄可不要随便指罪,陈阁老虽然修改核审过账目,但那?都是父皇过了眼的,你?如今是在指罪父皇吗?”
五皇子很?清楚自己与?嘉惠帝必须绑在一起,才?能让周沅无计可施。
即便他有核算账目的高手,对每一笔账都核对过,可那?些钱又不是一分?独享,而是一半都拿出来修宫室了,这些钱又如何追究呢?
嘉惠帝又怎么能允许一笔一笔账都核对呢?
五皇子便是一早就知道,即便周沅查出来,料他与?那?群人?也不敢作死指责这掌天下生死的君主。
周沅反问道:“为臣为子,该慎其始终,以利民为本,五弟此言是要罔顾百姓生死?”
若是寻常嘉惠帝听见?此言必然是要大怒的,但此刻香税被贪污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若他此时再?站出来维护五皇子,恐怕他这个君王的颜面也要丢了。
可要认了,岂不是在承认他这个君王的无能?这是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嘉惠帝止了周沅的话:“香税一案确实?与?预算有些出入,但归根结底还?是因高价买了外番香料,内阁监管不力,才?使得下面执行官员生了贪念,钻了空子。”
陈遂年要揽罪,却也让那?已?经死了的陈戟分?了大半的锅。
“内阁日后应该谨慎处事,否则朕绝不留情。户部将?各地香税酌情逐步递减至三成。”嘉惠帝沉声看向太子,“刚刚说万安沉香是怎么一回事?”
周沅道:“时下第一品级沉香是永安十二年推出的万安沉香,永安九年的进士吴仁清所荐。”
推出万安沉香这件事嘉惠帝是知道的,当时陈遂年向他回禀了,但万安地偏地方又小,遂没放在心上。
“既然我大朔有如此好品质的沉香自然不能埋没了,这个吴仁清现下在何地当职?”
当初舞弊的事情闹得那?般大,嘉惠帝未曾明查连名字都不知道,只听谗言便定了罪。
周沅默然片刻,然后道:“此人?在永安九年因舞弊之罪废黜了,在两月前因香税案死了。”
嘉惠帝也是一顿:“那?倒是可惜了,好好抚慰其家眷吧,剩余的事都由太子去处理吧。”
虽然有了处理结果,却丝毫不提被贪污的银款去向了何处,便要将?此盖过去。
赵郢真却一脸肃颜站了出来:“启禀圣上,香税贪污账目关系新政贪污案,银款去向可追朔至四?年前,及当时的内阁首辅以及陈阁老。臣以为有错便改,刑罚分?明,方治万世之吏,恳请圣上还?那?些无辜冤死之人?清白,而不寒天下清流名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