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秋丽沉浸在丈夫惨死的悲伤情绪里。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十二场游戏,她该如何是好?她还想亲眼看着宝贝女儿成家立业,看着她穿上婚纱,再亲手把她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等到那时候再死,她也没有遗憾了。想到这里,泪水再次模糊视线。梆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朱秋丽记得,那个叫绍池的年轻人提醒过,夜里不要随便开门。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梆梆——敲门声再次响起。“阿姨,是我。”门外响起叶紫怡的声音,“阿姨,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可是我实在太害怕了,今晚能和您挤一间吗?”朱秋丽有一些犹豫,她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这不安的源头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本想装作睡着了,可却听见外面的人低声哭了起来。哭得实在叫人心疼。她又想起自己的女儿,和叶紫怡一般大的年纪,出落得亭亭玉立。如果自己的女儿被困在这里,被一个臭流氓欺负,向人求助还遭到拒绝……想到这里,朱秋丽连忙起身。“小姑娘,你等等。”她打开门,见叶紫怡正蹲在院里,“小姑娘,你进来吧。”“阿姨,我脚疼,您能来扶我一下吗?”院里细雨绵绵,朱秋丽小心翼翼地护着蜡烛,走到叶紫怡的身旁。叶紫怡蹲在地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我扶你起来。”朱秋丽搀着她的胳膊,试图将她扶起来,可对方却纹丝不动,“小姑娘,你稍微使点力气,要不我扶不动你。”叶紫怡依旧一声不吭地蜷缩在原地。“小姑娘,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这快要下雨了,咱们先进屋再说吧。”如同雾气的细密雨点此刻也变成冰冷的水珠落在身上。叶紫怡缓缓抬起头,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如绸缎般乌黑柔顺的长发衬得她皮肤异常惨白,她的眼睛仿佛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眼神空洞,如同一潭死水。“你是谁?”看清‘叶紫怡’的容貌,朱秋丽大惊失色。‘叶紫怡’缓缓站起身,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鞋子本是淡淡的蓝色,可因为她的身体不断往外渗血,那双淡蓝色的鞋被一点一点染成刺眼的红色。“你是谁?”朱秋丽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她朝隔壁房间大喊,“消防小哥!消防小哥……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滋滋滋……村里的广播响起一阵电流声,哀怨凄美的戏曲声再次响起。“叶紫怡”低着头,痛苦地呜咽着。她朝着朱秋丽伸出手,十根血淋淋的手指全都没有指甲盖。一场暴雨倾泻而下。……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穿过稀薄的雾气,穿过茂密的树叶洒在窗户上,微风轻拂,玻璃窗上晃动着的斑驳光影,如同波光粼粼的暗绿色湖泊。绍池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这些天的睡眠情况很糟糕,夜晚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出去以后,他一定要睡个三天三夜。他翻了个身,木床也跟着“咯吱咯吱”一阵响。视线里,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一排蜡烛,这是昨天下午他从村长房间里偷的。他并不理解赵佳禾的义愤填膺,这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游戏。不是吗?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毕竟也为了自己活命烫了那个小鬼。去找你该找的人吧,绍池想着。今天的阳光格外好,也许是因为他们终于可以离开了,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也觉得阳光变得格外灿烂。清风吹散了雾气。绍池推开房门,院里飘荡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和赵佳禾一同来到村长夫妻的房间。李春花躺在床上,肚子被剖开,内脏和肠子都被掏空了,一个焦黑浮肿的女婴蜷缩在她的肚子里。尽管提前预想过,但看着眼前恐怖的画面,胃里依旧一阵翻江倒海,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赵佳禾没什么反应,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二人来到餐桌前,见冯凯和叶紫怡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四人视线相对,又同时转向朱秋丽的房间,她一向起得早,此刻房间的门是开着的,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地响,可院里却不见她的身影。“朱秋丽?”冯凯喊了一声。无人回应。四人立即来到了朱秋丽的房间。推开门,屋内的画面惨不忍睹,朱秋丽躺在床上,床单被浓稠的鲜血浸透。她身上的血几乎都被放干了,想必生前受了不少折磨。冯凯的面容十分憔悴,短短几天,嘴边已经长出一圈青色的胡茬,眼里充满了红血丝,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死气沉沉。“怎么会这样……”他垂着头,喃喃自语。“振作一点。”绍池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冯凯的肩膀,“还等你带我们出去呢。”冯凯抬起头,看着绍池,点了点头。“走吧,不出意外的话,我想我们可以离开了。”绍池说道。冯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房间的门掩上。四人从厨房里拿了一些食物,走在山间泥泞的小路上,昨晚又下了一场暴雨,这条路走起来尤为艰难。“公交车没有来……”走在最前面的赵佳禾回头对众人说道。原本应该停着公交车的位置空空如也。“不应该啊……”绍池喃喃,难道他们遗漏了什么?“怎……怎么会这样?”冯凯沮丧道,“公交车为什么没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村长家,还是在这儿等?”赵佳禾问。四人僵持在原地。绍池的思绪有些混乱,正思考着,一行人朝着他们走来。“各位老板怎么在这儿呢?”村长问道。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身形消瘦,面容苍老,身穿藏青色道袍,头戴方巾,手持拂尘。这人是个……道士。村长为什么带回来一个道士?他看着眼前的道士,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无限地狱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