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没有像往常那样回怼嘲讽老板,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真的侧头对着老板的太阳穴轻轻吹了一口气,语气很软地说了一句:“吹吹。”“……”老板措不及防真被吹了一口热气,怕痒似地瑟缩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转头一看,记者凑过来噘着嘴还要吹,连忙说:“已经好了!再吹枪拿不稳了!”记者便乖乖坐回去,转头从半掩的门缝往外看,走廊里依然是一片闪动的红光,这会儿外面安静了许多,这一层的住户都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单调刺耳的枪声。广播里一个机械的女声正在不断重复:“……由于船体发生意外破裂,船舶堵漏失败,进水严重失去控制,现已启动弃船处置方案。请大家不要惊慌,按照工作人员指引,尽快前往集合点乘坐救生艇……warng,warng……”萧强的手下不知从哪里拆了个铁质柜门下来当盾牌,这会儿几个人躲在柜门后面试图靠近老板和记者藏身的房间。老板打中了其中一个人的小腿,也没有把他们逼退,连开几枪后,手枪终于发出了空枪声。记者看到老板把弹匣拔出来看,里面空了,子弹打完了。老板也没有再拿出新的弹匣填回去,记者问他:“我们会死在这里吗?”老板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可靠:“不会。有我在呢,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呢?”他从绑腿上拔出匕首,很温柔地对记者说:“去,找个地方躲起来。”记者看到老板扔了枪,也大概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这不是逞强的时候,自己留在这里帮不上忙,还有可能碍手碍脚,于是点了点头就往房间里跑。老板握着匕首蹲在门边。几个黑衣人对留下来执行清扫任务其实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因为他们有四个人,且有枪,对方则很明显没子弹了,而且还带着个拖油瓶。但他们还是非常小心,在门口观察了半天才决定进屋。结果还没等第一个黑衣人迈进房间的腿落在地上,就突然被人拽住持枪的胳膊往前一拖,紧接着手腕一疼枪就脱手了,然后他就被人一膝盖顶在腰腹处,仿佛折断筷子一般把他掰成两截。后面的黑衣人一看形势不对,赶紧往屋里挤,邮轮上的房门没有一般家庭的房门那么大,也没有那么高,几个黑衣人又很壮实,两个人一块进就卡在门框上,一时间场面有点滑稽,后面的人还没搞清楚前面什么情况枪就被踢掉了。不过到底也是训练有素的打手,即便挨了几下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几个黑衣人挤进屋子之后四打一,老板也很吃力,撂倒了这个,那个又上来了,刚把这个打趴下,之前被打趴下的又起来了,车轮战也是很消耗体力的啊。好不容易干趴下三个之后,老板已经有些脱力了,第四个黑衣人逐渐就占了上风,老板脸上都挨了好几下,脚步虚浮,闪避的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许多。眼看黑衣人一记重重的肘击对准了老板太阳穴,这一下要是打实了老板估计要倒。须臾之间,只听“嘭”一声脆响,不是老板挨了这一下,是黑衣人的脑袋被一个厚重的花瓶结结实实砸了一下。因为拍得太用力,厚实的陶土花瓶都直接被拍碎了。黑衣人晃了两下,歪倒在地上。记者把手里的花瓶碎片扔掉,喘着粗气把老板拉起来:“没事吧?”老板撑着记者的肩膀站稳了,皱着眉头:“不是叫你躲起来的吗?”“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欺负你啊!”记者话音未落,老板突然瞥见一个黑衣人趁他们不备爬到门边捡了一把枪,这会儿正举枪对着记者的后背心。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老板一把抱住记者,搂紧他迅疾一个旋身,两人就转换了方向。记者蓦然被抱住正莫名其妙,一转过来就看到那边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顿时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老板的用意:“不————”黑衣人没有因为记者的惊呼迟疑。枪响了。但是打歪了,只擦破了老板的手臂。因为就在黑衣人扣下扳机的前一秒,有个人把一盆景观花扔在了黑衣人脸上。记者先检查了老板有没有中枪,然后才抬头向门口看过去,接着震惊地叫出声来:“主任?!你怎么在船上?!”主任把门口的铁制垃圾桶抱起来,又敲了一下门口那个黑衣人的脑袋,确定他晕过去了,才走过来:“你们老板叫我到岘港接你,我去了他又说你不下船了。我担心你出事,又联系不上你,只好高价从一个越南黄牛手里搞了一张票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