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无语了片刻,从地上坐起来,这样一来,刚才他酝酿的情绪全都没有了。
正在这时候,狱警在门外重重地敲了敲门:“时间到了。”
沈慕川脸色重新沉下来,转过身看着楚宴冷冷道:“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那么做?”
楚宴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了……”
沈慕川手握成拳,手背青筋突显,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发泄一般地重重踹了一脚旁边的桌子,怒极反笑地咬牙道:“……好,我看你是铁了心地真想坐牢,那我怎么能不成全你呢?”
丢下这一句话,他便重重地摔门而去,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震声久久不息。
——
沈慕川离开以后大概又过了一个星期,律师直接过来了,告诉他交接手续已经完全办好了,而他的个人账户仍然在审查中。
当然还有一个消息,持有众诚百分之五十五股份的沈慕川很快就召开了股东大会,重新选举了董事会的成员。
“乔总,要不要申请二审,判决书还有几天才下,还是有机会的。”律师看着他的脸色,心中十分担忧,监狱的确不是人呆的地方,别说还有三个月了,他这样再呆三天恐怕都够呛。
楚宴最终还是拒绝了律师关于二审的提议,不过对方说得却没错。
监狱的生活太磨人了,没过两天这具身体就发起了高烧,一连吃了两天药都没起什么作用,头疼到几乎不堪忍受,到第三天,狱警看他情况不对才把他送到医务室,检查出来是肺炎后又连夜送到了医院。
点滴一直打到凌晨,楚宴悠悠转醒,房间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消毒水味,天蒙蒙亮,房子的光线十分昏暗。
楚宴闭上眼睛再睁开,反复几次才适应了这光线,忽然听得啪——地一声。
房间的大灯被拧开,整个房间顿时被一阵强光笼罩,明晃晃的灯光从白花花的天花板反射下来,十分刺眼。
楚宴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这强烈的光线,这才终于发现自己的病床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对方居高临下地看下来,背后是明亮的光线,薄唇抿成了一个冰冷的弧度,一言不发,显得面容英俊冷淡,眉宇修长。
他的衣着十分正式,在这样寂静的凌晨,身上就有一种莫名地说不清楚的压抑气场。
楚宴见他久久不开口,微微皱着眉,犹豫了片刻后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清楚,沈慕川看着他,发现似乎是因为高烧还没退,只是说句话就喘得厉害。
他的瞳仁漆黑,在灯光下皮肤白到犹如海上的浮冰,冰冷又透明,而这样单调到极致的黑白对比,竟然为他平添了一种病态的美感。
沈慕川将手插进裤子口袋,轻微地吸了口气,唇角微翘,眼神却渐渐暗下去:“怎么?哥哥你似乎很不想见到我?”
他的语气凉凉的,里面的意思仔细听起来其实还有点儿古怪。
对于这个问题,楚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觉得刚醒过来,喉咙发干很有点儿渴,于是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水壶,然后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对于他的沉默,沈慕川冷哼了一声,而后拿起倒扣的水杯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
因为喝了点儿水,他干裂的嘴唇显得湿润了一些,还有几滴透明的水迹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最终没入幽深的领口中。
一直等到他喝完水,沈慕川才看着他,语气淡淡的,完全听不出来情绪,缓缓道:“……我有时候竟然在想……哥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楚宴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居然笑了笑,似乎有点儿嘲讽的意思。
“我实在搞不懂。”沈慕川低头,目光描摹过他形状好看的嘴唇,“那天,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是在故意激怒我对不对?”
楚宴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