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更知道生米做成熟饭这一点对两人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外。就算自己把白旋塞玉当成媳妇儿,这也只是他自己认定的。而事实上他唯一给不了对方的就是名份,白庭玉永远都没办法名正言顺。白庭玉并非女子,并不会在乎这种所谓的身份称谓。但周继戎没办法一点儿也不介意,虽然他也认为名份这玩意儿不能吃双不能喝的,其实没什么屁用,但白庭玉不稀罕和他没办法为对方正名却不是一回事。
因此他自从决定选择了和白庭玉成双成对之后,回寒州第一件事就先去扫墓,纵然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便至少在他自己心里能把这当做某种仪式和宣告,他执意要把杜总管拖来喝他两人的敬茶也是出于同样的补偿心理。他在谈情说爱上没多少经验,就用这样显得有些稚拙的方法表示,就算别的人甚至是他的兄长也在反对否认他们两人,但在他这里,是真把两人在一起当作了成亲安家一般的大事的。
他这番举动看起来好似胡闹儿戏,但白庭玉依然隐约领会到他其中的一番心意,虽然也曾好言相劝,俏但见他执意如此,也就随他吩咐了。
杜总管施茶杯,就见周小王爷翻书似的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热情地招呼着道:“来来来,小白你也坐,吃饭吃饭!你以后就把杜伯当成自家人,不用拘束!”
白庭玉连句推辞都没有,当真就在他旁边坐下,看上去很是自然随意的样子,对上了杜总管的目光,也就温和而友好地微微笑了笑。
杜总管蜕自惊诧于仓皇镇定自若,一面忍受着周小王爷的叽叽呱呱。
周继戎实在有点儿兴奋,便是吃饭也堵不上他的嘴,一直东扯西拉,不时又要问这问那。白庭玉话倒是不多,不过偶尔接上一两句,都是在周继戎扯在得过的地方,又能兼顾到杜总管,让场面一直和乐融融,并不显得冷场。
不管杜总管怎么想,茶喝过这顿饭吃罢,周继戎便只当算是让白庭玉新媳妇见过公婆了。也不再让他处处回避,又嫌方真那榆木脑袋用来做管家实在是跟自己有仇,当下又让白庭玉把这些杂事接手过去。
让白庭玉接手杂务之后周继戎的第一个吩咐,就是让白庭玉给杜总管布置个院子挪个地方,总守在他卧室外间算怎么回事儿?
他十分明目张胆地让杜总管搬出去,理由十分直白粗欲淫者见淫——老子这也算是有媳妇的人了,居然你都知道了老子也就不瞒着,老子要跟媳妇儿睡,天经地义!谁都拦不住!你都一般年纪的人了,还守在外头听墙角好意思么?
要么你搬,要么老子搬!反正他这院子虽然住了许多年,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他每晚入夜了翻墙去白旋塞玉的院子里睡,比起天天按部就班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杜总管给气得又是一番捶胸顿足,不过最后到底败在了周小王爷的臭不要脸之下。气咻咻地搬去了隔壁小院里。毕竟担心周小王爷由着性子胡闹得没边了,没敢离得太远。
这也是他多心了,周继戎虽然任性胡闹,有各种各样让人一言难尽的坏毛病。到底还没有演猴戏给旁人当乐子看的兴致。他更多的则是不爽杜总管睡在外间,防贼似的盯着自己,十分的不自在罢了。
于是寻了机会把人打发了出去,他便心满意足,安生消停了下来。
住了几天,杜总管担心他太过胡闹的事是全没有出现什么端倪,这两人顶多是见面的时候多了,多说了几句话,而周小侯爷显得格外温和一些。若不是杜总管心知肚明两人是怎么回事,光凭这两人的表现也看不出什么。
而且不得不说,比起内务一塌糊涂丢三拉四的方真,白庭玉在这一块上实在比他靠谱得多。杜总管放眼所见,府里随时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屋子里茶水随时是热的,点心总是新鲜的。北地天凉得早,每到傍晚时分就着人送了暖炉子过来。没有一处不让人舒适妥帖。
不过真正让杜总管放心不少的是周继戎倒没再显出初见时‘操劳过度’的疲态来。他终于得以好吃好睡地过了几天舒坦日子,本来连月奔波而显得有些苍白消瘦下去的脸颊似乎丰腴了些,脸上也透出些红润来。
不论这番作为是否是白庭玉有意示好,杜总管得承认白庭玉是个十分称职的管家人选。方真总想不起及时换热水备裘衣,让周继戎一身单衣喝凉水是常事,有时候还连凉水都没有。而白庭玉显然能把他们家小主子伺候得更好。
杜总管冷眼瞧着,觉得自己实在是没那个能耐让周继戎同他一刀两断不再来往。他年纪虽大了,但见识得多了心思也就活络得多,并没有他这个年纪的老人的种种固执。他在此行之前最担心的无非是周继戎被人花言哄骗去糟蹋了,只要他家小主子不曾雌伏,年轻人爱玩,有点儿风流韵事,也不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事。
前朝盛行男风,至今大家世族里仍有这个风气,达官贵人中私下里养着男宠禁脔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人风流归风流,家中照样娶妻生子。周继戎如今年纪也不大,正是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过两年过了新鲜劲头,两人会如何还未可知。而且即使他两人还在一起,也不是说周继戎就不能娶妻成亲了。
他琢磨出了这样的主张,心神便稍稍定了一些,住也住得安心不少。只是他这盘算不能叫周继戎知道,每日里还是不动声色,除了帮着他分一分各类公文什么的,便是日日催促着周小王爷,追问他回京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