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戎虽然暴躁霸道,却还知道好歹,听得出来刘经宇倒还真有几分是在替自己担心。虽然刘经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话也实在难听,却还是暂且忍了没收拾他。
当下周继戎只没好气道:“这人还活首呢,老子下水之前看见他动了老子才下去的。毕竟是杀命,老子水性又好,能救随手就救了!再说这不是好端端地给救上来了,你啰嗦个屁!别说是我不认识的人,就算是老子最讨厌的你这畜生掉粪池子里头,老子也得想法找根竹竿捞你不是?”
刘经宇一听这话,自己被大宝恶毒埋汰还在其次,他话里的意思感情自己在他眼里还连个陌生人也不如。当下刘公子也怒了。只是他当着周继戎的面怒的程度也有限,只好气冲冲走到一般扭头不作声罢了。
周继戎话已出口,才记起还有阎焕在场,他在阎焕面前一直有意保持保持那所剩已然不多的形象,虽然说了几次老子,可到底还没有说过这么粗俗的混帐话,一时后悔不迭,赶紧骈看阎焕的脸色。
阎焕从方才起一直紧绷着脸,这时周继戎目光看来,不由叹了口气,严肃地道:“齐坐骑子说得也有道理,小王爷千金之躯,日后万不可如此行险了!那河里情形不明,水流又急,你就这般的跳下去……”他顿了顿,似乎心有余悸不敢再往下说,只好干巴巴地道:“万幸平安无事,实在是先皇庇护老天保佑。”
周继戎觉得这全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挣上岸来的,那入土多时的先皇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老天更是虚无飘渺的无稽之谈,如何能庇佑自己。
不过他也知道阎焕与刘经宇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从前都是在水池子里练出来的水性,寒州便是有河,也没有这样复杂的水情。他今天最初下水的时候一时不能适应,其实是呛了两口水的,这时还满嘴的泥沙味,更不知仓促间有没有把小鱼小虾青蛙蛤蟆什么的吞了下去,想想心里也有点儿犯嘀咕。
他见阎焕神色严肃,眼中却着实是殷殷关切之情,只好不与他争辩,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对了,我捞上来的那人呢?还有救没?我看衣服的料子还不错,也不知道身上有钱没有。”
几人只顾围着他忙活,把他救上来的那人忘在脑后,也亏得周继戎这一问,这人才被重新想起来。
不过阎焕此番带出来的都是伶俐人,不用事事都等人吩咐就知道该做什么,已经去将镇上唯一的一名大夫请了过来,看过病患开过方子,已经抓了药在熬。
阎焕又执意将人请过来也给周继戎开了付驱寒祛风的方子,也一并让人去准备。
周继戎对此还颇有点儿不以为然,觉得完全是多此一举。他还记得上次半道截了段宁泽的人参鸡汤与方真两人分而食之后的流血事件。确信无病呻吟那是富足闲散人家的派头,自己不是那个命就不必去东施效颦了。毕竟流一流鼻血虽然死不了人,也不是没事流着好玩儿的。
他坚决的表示自己决不没病乱吃药!吃坏了谁赔?
谁知道他这话说得太早了点。那河水寒冷刺骨,他在里头泡了大半天,又穿着湿衣一路吹着风回来,如此这般到了夜里的时候,终于还是发起低烧来。
那本来被他认为是多次一举的药汤也算是未卜先知,就此派上了用场。
周继戎在这个时候也不抖威风了,他一张脸烧得红通通的,裹着被子皱着眉头老老实实地把药喝了,他自己虽然身上不舒服,但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大病,抬眼看见几人瞧他那忧心忡忡的表情,摆手道:“都走都走,回去睡你们的,这么点儿小病,我睡一觉起来明天就没事了。”
见谁都不走,周继戎也没精力骂人,哼哼地冷笑道:“我哥可不让我屋子里随便留人,你们都赖在我这房间里算怎么回事?万一让我哥知道又得一大堆麻烦事,你们难道都想挪个地方是不是?”
在场几人除方真单纯无知之外隐约都听说过点儿风声,李皖和稍一迟疑,被刘经宇私底下拽了两下,只得吞吞哇哇地道:“那,小王爷也早些休息,你有事主叫一声,我们就在隔壁。”与刘经宇一起告辞出去了。
剩下方真眼巴巴地瞧着他,摇头道:“小候爷,你生病得有人照顾,我要留下来,我也不怕被皇上给我挪地方。”
周继戎咳了一声道:“你当然不怕!你早就巴望着把你给放出去升官做小将军呢!我身边都快没人了,你可别想再跑。”
当下要赶方真出去,转眼又见阎焕还在那儿站着不动。
阎焕这人却是个自己有主意不会任人随意打发的,也不等周继戎开口,当即就道:“别处房间也没有多余的床位了,我与方真在这儿打个地铺凑合一晚,想了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责怪。还请戎戎你行个方便,你夜里要个水什么的也有人照应。”他话说得婉转,态度却十分坚决严肃,实在不是放心周继戎烧没退还没个人在身边看着。
周继戎本琢磨着要寻个什么借口将他也打发出去,瞧见他神色间的固执,微微地一怔。到底他终究是在病中脑子晕乎乎的不大清明,实在也没有多少精力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议,嘟囔一句道:“随便你吧,将来倒霉来可别来怪老子。”
阎焕笑了笑,并不以为意。他与方真两人抱来棉絮被子,靠着墙铺好。
周继戎多少有点精力不济,再加上吃了药后昏昏欲睡,也不去管他两人怎么安排。等他两人轻手轻脚的收拾妥当,他已经裹着被子蜷成一团睡得迷迷糊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