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走了门外。前来报信的是个青衣小太监,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外路侧,周继戎也顾不上多礼,住他手中悄悄塞了片金叶子,让他当先带路,一路上才匆匆问起事情的大概。
这小太监本是秋水阁里的洒扫太监,柳贵人的妹妹这两日正住在秋水阁中。白庭玉不知怎么竟跑到那和去,偏偏那时柳家姑娘正在房中沐浴更衣,一时连皇上也惊动了。
虽然白庭玉只在院子之中,但总归是有损柳小姐的名声。周继尧便想息事宁人,索性将错就错给两人指个婚,日后也算是一段佳话。
柳贵人人如其姓,性情最是软懦柔弱,她妹妹也是一般。但这事柳二小姐却怎么也不肯点头,就连白庭玉也抗旨不从,只道是心有所属,不愿勉强。
小太监心有余悸,道;“……然后皇上就突然动怒了。小的看着不好,想着白侍卫是王爷笛膜边的人,总要让王爷知道一声。”
周继戎一路边听边想到底是谁从中捣鬼把小白骗去的。听到后面他兄长动怒却觉得莫名其妙,心想自己哥哥什么时候和段太妃一般喜欢给人指婚了,就算是指婚不成被人落了面子有不着这样恼羞成怒吧,实在不像他平时的为人处事。再者说这小白什么时候心有所属了?却是连他也不知道。
想到这儿往那小太监手中又塞了点打点,问道:“我哥为什么这么生气?”
小青衣答不上来,想了想茫然道:”奴才只是在殿外隐约听到一些,皇上问他难道就不知什么才是他的本份。白侍卫答即便求而不得,也宁缺勿滥,然后皇上就生气了。”
周继戎也听得一头雾水,见从这小青衣口中问不出什么,当下不再多问。
此事不好张扬,秋水阁左右的人都被遗散了,周继戎阴沉着脸杀气腾腾地过来,几个侍卫也不敢接替了。
一进门就白庭玉跪在院中,两边各站着一名行刑的宫人,他背上隐隐透着血迹,已然挨了十余杖。
周继戎顿时大怒,上前一脚一个将旁边行刑的人踹翻在地:“老子的人,要管教也只能老子管教!敢打老子的人,不要命啦!”他摩拳擦掌的还想再踹,殿中已有人出声喝止住他“戎戎。进来。”
周继戎只得悻悻地作罢,沉着脸阴恻恻地做了个回头再收拾你们的表情,又转眼去看白庭玉,皇上发话要打,那几杖毫不留情,白庭玉遍身冷汗,额前的几咎头发已经浸得湿透,正抬眼看着周继戎,对着他无声地笑了笑。
周继戎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神色,心里生出股说不出的古怪,心道这上赶着自找挨板子,打成这样了还笑,小白果真是有点不正常,回头看大夫时得连脑袋一块儿治治。他虽然担忧,却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对他哥哥的话置若罔闻,只得留了方真在外在照看,他自己进门去见过兄长。
周继尧在上首坐着,不等他开口便道;“他是你的人,就连朕也不能管教了?”
他口气平淡,周继戎却从中听出他隐而不发的怒意。他此时才觉出此事比他想的要麻烦得多,心里也自知此事并不完全占理,只得缓和了声音好声好气地道;“不是的,哥哥。但小白跟了我好多年了,就算他犯了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这样打他。”
他这一辈子甚少向谁低头求情,此时便是对着自己的兄长服软认错,求情的话也说得十分别扭。
周继尧眉梢便忍不住微微一跳,原本还算平和的眉头微微攒拢,抿着嘴一时没有说话。
周继戎与他分离多年,但此时几乎是心灵感应一般地觉出他哥哥这是恼怒的前兆,但他十分茫然,混然想不通自己到底那句话说错了,值得他兄长这样。
他转眼在殿中扫了一圈,将目光放到旁边两个女人身上来。那两人挨在一处坐着,一声在低声抽泣,另一人则轻声安慰着她,神色之中是欲言又止的无奈,想来就是柳氏两姐妹。
“柳小姐。”兄长那里不理会他,他只好把目标放到别人身上来。背着他哥看不见,一边冷嗖嗖地放出眼刀来示意柳小姐最好识相点,一边单刀直入地道:“小白只是进了院子,如此就说是冲撞了你也实在仗势欺人了一些。你是个娘们儿,这些就不和你计较了,毕竟小白也有错。但你想要怎样才肯罢休?不妨开个条件出来。”
柳小姐年纪不太,也没经过什么事,这时只会哭,哪里能自个开出什么条件来。就连柳贵人也是个性子柔懦的,她和周继戎这还是第一次打交道,头一遭领略这般简单粗暴的处事风格,一时竟只是瞪目结舌地没个主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皇上。
上首的帝王若有所思,半晌方才对周继戎道:“女孩子家的名声毕竟要紧。”
周继戎忿然不平;“谁的名声难道还能当干饭吃不成!”
他听兄长说话的语气有着不易察觉的轻描淡写,并不像把真把所谓名声看得有多重要,但话里的意思,却是不肯就此对小白不予追究。
周继戎想到方才小白的惨状就觉得心头火起,他不好向周继尧发作,便转而向姓柳的小娘们,口无遮拦道:“真要在乎名声,这点小事就不该声张!真要觉得没脸嫁人,就让小白娶了你也省事。我们小白长得多俊,聪明体贴又有本事,日后一定能有大出息,简直便宜你啦!还矫个屁的情!”
柳小姐那里听过这般糙话,连羞带气,一张脸涨得通红,却是一时连哭也忘了。
“莫非你嫌弃小白身份低微?”周继戎紧接着又道:“那你看老子如何?实在不行老子就委屈委屈,凑合一下娶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