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乌鸦嘴灵验,徐奇志打电话给她是催她回家。“行远下午来家里拜年,棠棠你赶紧回来。”手机被她按了免提,徐奇志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来,语气急促,却还是按耐着性子。易文姝当即作了一个摊手的无奈表情。“他来拜年你就好好招待他呗,我在不在都不妨碍你招待他。”徐棠面色无澜,语气也平平。然而落在电话对面的人的耳中,是一番忤逆不孝之言,徐奇志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全名:“徐棠,你使小性子要使到什么时候?行远纵是做错事情,但他现在屡次三番主动向你求和,你差不多可以收收你的大小姐脾气,别再揪着过往错事再斤斤计较。否则等他受不了,你都没地儿哭去!”徐棠和易文姝面面相觑,一瞬间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爸总有一种特殊技能,能在短短一秒内挑起她的怒火。徐棠被这番无稽之言说得心头上火,随即走过去想了想,好声好气地说:“别担心,我不会哭的,他只要离我远点,我夜里睡觉都能笑出声。”“你!”徐奇志在电话那头气冲冲地说,突然一声闷哼,手机似乎掉在地上,紧接着传来徐奇志的一声痛叫,似乎是发生了点什么。徐棠和易文姝默默地对视,随即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免提的手机,此时通话已被挂断。易文姝问道:“不会是摔下楼了吧?”徐棠收回手机,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次一直嘟嘟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易文姝迟疑片刻,劝道:“要不,你还是过去看看吧?万一真出个好歹,他总归还是你爸爸。”“周行远也在,不会有什么事的。”徐棠说着放下手机,捏着杯子转身去了厨房,又倒一杯水仰头喝完。三分钟后,她拎了外套和车钥匙出了门。开车回去的途中她还在回拨她爸的电话,然而那头始终无人接听,徐棠终究没狠心到底,尽管她爸已经把她看成可售商品企图换取最大利益。她也知道她爸一次次的逼近,全是她一次次的妥协。有时候割舍一段感情,并不是口头上说说那样容易。旁观者永远站的是旁观者的角度,他们做着他们认为世界上最理智的事,而当旁观者身处中心漩涡,他们会发现行走远比想象中的要难得多。她暗暗下决心,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车子驶进周家的别墅,缓缓停在露天车库。停在隔壁的是周行远的那辆银灰色跑车,阳光照在锃亮的车身,折射出一道道光芒,徐棠的眼前忽地想起早上那一幕。上午陪前女友逛街,下午又到前前女友家中拜年,时间管理大师非周行远莫属。反观另一位,则大相径庭,他们兄弟之间不仅容貌,甚至性格、行事风格上没有半点相似,人大概就是犯贱,得到了弃之如敝履,得不到的却是念念不忘。她走进大门,偌大的客厅围绕着她爸带着笑意的说话声,听得出来,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另一道年轻的嗓音专门拣他爱听的话说,哄得他笑得肩膀一耸一耸。徐棠见状,随即掉头就往外走出去。果真是浪费了感情。客厅那头亲热如父子的那俩男人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视线望过来,然而只看见一个背影消失在大门背后。周行远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追了出去。“棠棠!”他赶在徐棠打开车门坐进去前,他一手扒住车门,挡在她前面。“你来了啊。”他跑得有些喘气,手掌紧紧地捏着门把,不让她关上,“我知道你在电话里说的只是气话。我和清妍之间,是一段错误的感情,我误以为她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型,但近距离地接触后,我发现是我错了。我低估了我对你的感情,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不过现在我已纠正完毕,我们再重新开始完全来得及。”是白清妍太会演,还是周行远会演?她忍不住在心里比较起来。他以为他坦坦荡荡如君子,落在徐棠眼中,这番行径简直令她作呕。“以前我不喜欢你,现在我同样不喜欢你,况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不管我爸和你承诺过什么,那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徐棠说完,拉了拉车门,车门纹丝不动,车门旁的男人一言不发地望着她。两厢眼神对峙,犹如刀光剑影一闪而过,周行远忽地笑了。“本来不想和你说。事到如今,我反而觉得告知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徐棠蓦地皱起眉,盯住他的脸,没有立刻开口。周行远说:“你爸爸的公司情况十分糟糕。集团的董事已经开始在商量撤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