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我三天后过……”不等耿晓兰说完话,她直接挂掉视频,扔下手机带起一阵风似的往卫生间跑,趴在盥洗台前呕吐,吐完直接坐在盥洗台前的小板凳上。她捂着小腹,胃里如同刀绞,疼痛一阵接着一阵不间断地缓过全身,她的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冷汗,寒意一阵阵袭上来,快要淹没之际又一下子如退潮般退去。她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苍白到连嘴唇都没有半天血丝,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沾湿贴在肌肤上,忽然眼前一黑,她扑通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额头恰好磕在瓷砖上,瞬间起了红块。卫生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易文姝敲了敲门,试探地问道:“棠棠,你好了吗?”里面没有回应,她又问了声,像是石子投入冰冷的江河,毫无动静。易文姝轻轻地转开门,看见徐棠倒在地上,脸上惨白,双眉紧蹙,紧紧地咬着唇瓣,手还捂着小腹,她惊得连忙过去探徐棠的鼻息,探到轻微气息的同时松了口气,转而迅速地打房间里的电话叫酒店的人过来帮忙。十几分钟后,徐棠被送到禹山医院,小陈护士得了消息在楼下等她们。徐棠疼得中途又醒了过来,在急诊病房里,靠在易文姝身上哼哼唧唧。“我觉得我可能吃坏肚子了。”徐棠虚弱地主动交代,“我下午吃了好多东西,麻辣烫、炸鸡、鸡蛋糕、海苔饼,还有奶茶可乐冰激淋水果,反正冷的热的,辣的甜的,卫生的不卫生的都吃了。”易文姝和小陈目瞪口呆,对视一眼后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一丝不可思议。她们知道徐棠能吃,但她们不知道徐棠有这么能吃。“不会是失恋伤心过度所以才暴饮暴食吧?”小陈讷讷地问。原来她们乐观积极的傻白甜小太阳也会为情所困借食消愁,小陈和易文姝看向徐棠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同情。徐棠不知道她们心中所想,还有闲心开玩笑:“哎如果要住院,请把病房安排在最帅病患隔壁啊,我谢谢你。”小陈:“……”易文姝:“???”是她多想了,傻白甜怎么可能会为情所困呢?小陈护士白了她一眼,说:“你继续垂涎美色再忍忍,我出去问问到哪个号了。”急诊病房人多嘈杂,后面某一处隔着床帘的病床上,不断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传出来,尖锐的哭叫声吵得徐棠脑袋昏涨,和小腹的刀绞疼痛共唱一曲夜歌。她实在被吵得不行,连忙让易文姝扶她到外面的走廊坐着等医生来检查。走廊并没有多安静。急诊部到处都是说话声和脚步声,值班医生忙碌得像旋转的陀螺一刻不停歇,一辆急救床伴着风声从门口进来,躺在床上的男人呼痛呻吟,血盖了一脸。徐棠靠着易文姝听了一耳朵,好像是男人间喝醉酒,三言两语互相磕绊,趁手掀桌子打了起来。愣神间又有一对小夫妻抱着发烧的孩子跑进来找医生看病情,丈夫拉着值班护士各种询问,妻子低哄轻抚怀中啜泣的孩子。……夜幕低垂下,小小的医院仿佛承载着千家万户的故事。“刚才你说的那什么是怎么回事?嗯?”易文姝坐在她旁边,随手替她捋着额间的碎发。徐棠的眼睫颤了颤,靠在易文姝的肩上勉强睁开眼睛,视线随意地往两边扫了扫,故作轻松道:“就一个大帅哥,禹山医院最帅病患,就是脾气不太好,看起来还有点厌世。”有时候人点背起来,连老天爷都过来插一脚。脾气差还有点厌世的最帅病患被他的蓝发助理推着经过急诊部,轮椅滚轮在大理石上碾压滚过,声音藏在一片嘈杂之中,然后,一站一坐两道身影忽然停了下来。“咦?小美女你怎么在这儿?”蓝发助理宋融招呼道。徐棠蓦地闭上嘴,背后评价他人的心虚顿时压倒小腹的疼痛,她虚弱地嗨了一下。“我来看病。你们这是?”宋融借着光线仔细地瞧着徐棠,见她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由得诧异,却也没多问。“来散步,看看夜景哈哈哈。”他抬头看看天花板上的灯。老板要大半夜下来散步,他这个靠老板吃饭的小助理不得不从。做人难,做打工人更难,做季愈的助理难到头顶。徐棠从疼痛中匀出一分精力看向季愈,他坐在轮椅上,微抿着唇,额发垂落下一处阴影,伴遮住那双无神的眼眸,在那片阴影里眼睫轻微颤抖。季愈突然出声,没什么情绪地说:“回去了,别影响别人说短论长。”徐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