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沉舟三个字,周晟眼里彻底冷了下来,他终于怒极反笑:“前线确实传来战报,新俘获的前朝残党中有这么一位。我怎么忘了,这位前朝最后一年的探花郎,是萧殿下当年拼尽储位都要成亲的人。他要是被卖到教坊司,大家应该都乐意垂幸的吧……”
听到这里,萧胜雪彻底白了脸,他一动不动,眼中浮起了无奈的神色:“周晟,我们的事为什么要牵连他?”
“牵连?萧胜雪,我放不放他,要看你!”
一双唇强硬地覆上了萧胜雪的薄唇。周晟原以为萧胜雪会剧烈挣扎,可怀中的人却沉默着,仿佛是在回应他。
独属于周晟的奇楠沉香味在两个人身上弥漫纠缠,香味似乎染上了萧胜雪周围的一切。漫长冬夜里,萧胜雪只觉得自己是风雪中飘摇的叶,周晟是摧折他的风,也是他唯一能攀住的枝。
微冷的晚风透过窗,却吹不冷绵绵的情愫。
恍惚中,萧胜雪听到身边男人的低声质问:“萧胜雪,你什么都不肯让我知道,那我们之前那些又算什么呢?”
“我……”萧胜雪身体原本就不好,后来在战俘营里数个月,终于支撑不住。想说的话卡在了嘴边,却只呕出一口血,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深红的血染透了周晟的衣襟,他心中慌乱不已,连忙帮萧胜雪披衣,牢牢把心上人抱在怀里。
“胜雪……胜雪!来人!太医!”
帝王的声音响彻寝殿,宫人和御医忙碌的身影贯穿其中,过了大半夜终于散了。
这一夜的皇宫,说不上是热闹还是冷清。夜深人静,寝殿内的萧胜雪被喂了药沉沉睡去。只剩孤独的新帝坐在床边,温热的双掌盖住萧胜雪那双瘦削冰凉的手。
夜色阑珊,夜风萧疏,落寞的月光透过窗框上的窄缝轻轻洒在周晟肩头。年轻的帝王卸下了自己威严独断的假面,用目光细细描摹着眼前人早已合上的眉眼,眼前人睡着了,睫毛却在微微颤抖,眉头也是微微皱着。数个月不见,萧胜雪消瘦了很多,他在战俘营吃了很多苦吧。
“胜雪,你爱过我么?”
旧恨
一入冬,燕城就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周晟寝宫离朝堂不远,除了他日常休息的正殿外,还有几个用作不同功能的偏殿。
此刻离正殿最近的偏殿内窗户大开着。萧胜雪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肘支着窗沿望着外面飞扬落下的新雪。他想着,燕城的景色终究和宁国不同,一下雪,天地都好像变了个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轻声的通传,进来的小宫女看到萧胜雪一个人无知无觉地坐在窗边发呆。
萧胜雪一身单薄的常服,不知在窗边坐了多久了,雪花已经薄薄地盖住了一层窗沿,萧胜雪撑着窗沿的手都有些发红,呼吸之间隐约有了不少白气。
小宫女被吓坏了:“小主子……您病还没大好,这么吹风使不得!我去给您拿手炉、披风和毯子来。”
偏殿的这位小主子前段时间被陛下接回宫,当晚就旧伤发作晕倒了,之后就一直住在这偏殿,大半个月才把身体养好了一些。陛下时时记挂着眼前人的病情,一天三四次地来陪着、看着、哄着,可谓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这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下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