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二天起飞前,边迹突然被通知,接到一位乘客的投诉。投诉理由除了飞行日志没写全外还有一条,说自己作为白金会员,没有获得应有的有温度的问候。
说起这个就更无奈了,这条航线是出了名的差旅黄金线,当时机上有三十多位白金,飞行时间又短,挨个问候根本不现实。再加上公司为了成本还减员了1人,机上只有9个乘务,要负责330人、国际4段的餐食和服务,不停倒车腾车都忙不过来,人手根本不够。
所以,当时边迹只能第一时间舱内广播,说明情况并致歉,没想到这也能被拿出来迁怒挑理。
边迹看着手机上的通知,简直哭笑不得。
虽然飞了十年,多离谱的乘客都遭遇过,但刚复工就收到投诉,实在是额角触霉头。
行程一结束,边迹就要回基地跟航司汇报机上情况,从事件经过到迎客流程,甚至广播时间都要准确记录。
最后,航司认为广播问候的处理方式还是不够到位,让边迹提交检查整改报告,并且跟当事乘客道歉。
事情说大不大,却影响心情。
边迹带着处理结果走出公司,心里烦闷,正巧碰到聂杭,他就顺口跟对方复盘了一遍。
聂杭最近的糟心事也不少,很能感同身受。他不解地问:“管理部也太拎不清了,当时飞机上那么多会员,难不成让你们挨个问一遍?那大家都别飞了,还干不干别的了?”
“唉,我当时广播完就应该给大家再送个手写信的。当时忙着处理飞行日志的事,就忘了这茬。”边迹走出公司后,找到路边的长椅坐下,仰头看着远处,“没抱怨的意思,确实我没做到位。就是觉得最近怪倒霉,跟你聊聊。”
“你不是圣人!都面面俱到到这个份上了,还想怎样?真给两百个人写信啊?”聂杭骂骂咧咧地生着气,“服了,那个乘客脑袋也不灵光!飞行日志本来就不是你分内的事情,你帮他忙,还给他惯出病来了!”
“没办法,我们这行嘛。”边迹自嘲道,“服务第一,安全第一。”
“管理部也知道安全办事还办错了?那你要是不照着来,他们是不是还得处分你?”
聂杭骂了快半小时才消停,边迹心情被他骂顺了不少,反倒开始安慰他。
聂杭很能感同身受,飞了这么多年离谱的事也没少遇见,一开始还跟公司置气不服,后来发现又费时费力又不讨好,最后还是只能劝自己看开点,乘客是上帝。
劝归劝,好朋友遇到这事还是很难消气,聂杭叉着腰说:“算了,无语归无语……你这周出来跟我们聚聚吧,散散晦气!”
“行啊,叫远哥吗?”边迹问。
“叫呗,反正他还没找好下家,闲着呢。”聂杭话音刚落,就低头给乔远发了消息,问他周末是否有空。
没一会,边迹就听到一声提示音。
聂杭看了眼乔远回复的消息,抬头转述道:“远哥说最近正好报了个徒步的团,问你想不想去。”
心情郁闷时正适合这种高强度的运动,边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去!再不出去走走,要长蘑菇了。”
聂杭便低头继续跟乔远网上交流,聊到一半,忽然又抬头,也不知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手机对面想问:“诶对了,你跟严律,现在什么进度?”
“……”边迹正打算喝水,被这句话差点呛住,咳嗽着擦嘴角笑,“你这话题转换也太快了吧!”
“远哥说他想叫上严律。”聂杭指着手机说,“又怕你像上次似的不想见人家,特意让我问问情况。”
边迹哭笑不得地说:“有什么不想见的,我俩挺好。”
“哦哟?”聂杭一下子来了劲,“有多好?”
边迹猛地推他肩膀,“人远哥又找你了,赶紧回消息去,别在这龇牙笑了。”
聂杭这才收了笑,认真回复乔远。
边迹看他严肃又小心打字的模样,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乔远。
边迹:[远哥,你看这人,也不知道跟谁聊呢,嘴巴都咧到后脑勺了。]乔远隔半分钟才回复:[谁知道了,反正不是跟我。]边迹“啧”了声:[那我可得替他喊冤,不是跟你还能跟谁?]乔远无奈:[少来。]边迹继续鼓动:[真的,远哥。你一跟我聊,他就没笑了。]乔远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提醒道:[别贫了,赶紧看群!]边迹便切换对话框,发现乔远在有严岸阔的那个群里发了段话。
乔远:[严岸阔严律,周末我们打算去余杭徒步,你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我请你们玩两天。]边迹看消息才想起来,问聂杭:“说起来,远哥那个案子,判决结果还没出来?”
“出了,昨天刚出的。乔远他忙着回家照顾他爸,忘跟你说了。”
“噢,这他都跟你说?”
聂杭得意地说:“那是!”
边迹盈盈带笑地看着他,意有所指地问:“远哥他……对你,好得有点过分了吧?”
“毕竟我俩都多少年朋友了。”聂杭依旧是大大咧咧的模样,语气却不似平时那么轻松,很快把话题转移开,“判决昨天刚出的,远哥只需要还清三十万培训费就行,而且公司还得给他补退十多万的福利。”
聂杭讲完长舒一口气,连语气都变轻松:“这次多亏严律,不然真得吃个哑巴亏。”
边迹本想多问点什么,想想还是少掺和别人的事,又点开屏幕,“那是得好好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