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慢慢醒过味儿来,郎宗瑜是个土匪,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土匪,这里的百姓都认得他。他跟在身边,谁敢上前和秦重说话?回头看了郎宗瑜一眼,想说让他走远点儿。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上龙泉的王老爹,你们可有抓来?”秦重换了个思路,问道。“俺不认得王老爹是哪个。”郎宗瑜脸一垮,但很快又说道,“俺去找找。”郎宗瑜说着,大步走进了帐篷区去。招呼过来几个守卫,吩咐了几声,让他们去找人。时候不长,一个老者被守卫推搡了过来。秦重瞧的清楚,正是自己借宿那家的老丈。“王老爹,你们都被抓来啦?”秦重上前两步迎上老丈。“后生,你没事吧?”老丈那日曾见到,秦重被迷烟熏晕,也被土匪抓了起来。“我没事,你们怎样?”秦重问道。“唉,下力干活,有口饭吃,还能怎样?”老丈叹了口气。“我来带你们回去,还请老丈去和他们说说。”秦重说道。“能回去了?”老丈眼睛一亮,登时激动起来。“当然能回去,看谁敢拦着?”秦重这一句话声调很高,附近的人都听得到,顿时哗然一片。周围的守卫一见,登时抽出了腰刀,挥舞着冲了过来。“干什么?干什么?想逃吗?找死。”一个头领模样的土匪,咋呼着冲在最前面。“常猴子,住手。”郎宗瑜见状,上前拦住了守卫,一声暴喝。“狗子,你他娘啥意思?”常猴子脾气暴躁,但面对郎宗瑜,他底气不足不敢妄动。眼睛一瞥秦重,登时面色不善起来,“狗子,这人是二当家抓回来的,你竟敢私自放了他?”“这是俺认得老大,今日就要跟他走,乡亲们也得全都放了。”郎宗瑜说道。“你敢背叛黑虎寨?”常猴子长刀一抬,指向了郎宗瑜。“俺入寨之时,大当家说过,去留随我。俺今日要走,不是背叛黑虎寨。”“好你个白眼狼。”常猴子恼怒异常,一眼环顾四周,大声说道,“狗子要叛寨,众兄弟合力擒下他。”然而,常猴子话音落地,响应者却没有几个。满共二十来个守卫,谁是狗子对手?就算大伙联手,能不能擒下狗子尚且两说。万一被狗子干一拳,起码躺半月,那是绝对没跑儿。眼看就要冲突起来,四周的百姓忙慌躲的远远的。王老爹战战兢兢,也被人扶着,躲去了帐篷之中。可是刚进去又探出头来,冲着秦重这边喊着,“后生,甭管咱们啦,自己逃吧。”秦重听到老丈的喊声,心头热了热。百姓还是很朴实的,自己身陷囹圄,还惦记着他这个外人。而与这家人之所以交集,却是在秦重落难之时,王老爹伸出了援手,给了他一顿饭。回到眼前,秦重不由皱了皱眉。所谓相由心生,有些人只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可靠;而有些人一见,却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厌恶,毫无来由。这个常猴子,果然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秦重缓步上前,站在了郎宗瑜身边。常猴子一声喝叫,却没有几个人响应,这让他感觉大失颜面,不由恼羞成怒。眼见秦重上前,伸手一指,挥刀向秦重劈了过来。在他的认识里,秦重连二当家一招都接不下,根本就是废物。刀光一闪,刹那直劈向秦重脖颈。这架势,分明要取秦重性命。秦重眼神一厉,电光火石间探手一抓,空手入白刃,劈手夺过长刀顺势一抹。常猴子身子猛地一僵,瞪大眼睛望着秦重,双手慢慢的捂住脖子,想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念在黑虎寨行事尚有底线,秦某原本不想见血。”秦重随手扔了长刀,继续说道,“不过,你既然上赶着非要找死,秦某也不介意成全你。”说到这里,常猴子脖颈猛地喷出血来,直挺挺倒了下去。围过来的土匪,登时吓得往后退去。他们根本没看清楚,常猴子手里的刀,怎么就到了秦重手里?夺刀杀人快如闪电干净利索,而且杀人后面不改色,随手拍死一只苍蝇似的。这样的人物,不知曾杀过多少人,岂是他们这些小喽啰敢于面对?秦重速度太快,不仅其他土匪没看清,郎宗瑜也没有看清。他自忖,若自己面对这一刀,恐怕也是一刀封喉的下场。尤其是秦重出手夺刀,轻描淡写却妙到毫巅,分寸把握一丝不差。他此时才真正明白,自己与秦重的差距,绝对是天上地下。很是庆幸,自己做了对的选择。“乡亲们,你们可以回家了,没有敢阻拦。”秦重向着周围百姓,微微一拱手说道。“乡亲们,都回家去吧。”郎宗瑜也跟着说道。两人说罢,相跟着往谷口走去,四周土匪远远望着,却不敢上前。走了十来步,秦重回头去看,却见没有一个人跟着他们走,不由觉得诧异。怎么连回家,都这么不情愿?“乡亲们,为何不走啊?”秦重开口问道。,!“你们走吧,咱们不走。”有人远远喊了一嗓子。“为何不走?”郎宗瑜闻听都愣住了,分外理解不了。“你们无牵无挂,一走了之,咱们可不行啊。”有个中年人站了出来,冲着秦重说道,“咱们一家老小,都指望着家里的十几亩地过活,生在这里,死也得死在这里。”“你啥意思?什么生,什么死的?”郎宗瑜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那人说些什么。秦重心思通透,却是有几分理解了中年人的意思。这些百姓,都是附近村寨土生土长,一家老小都在这里。如今若是跟着回了家,那么土匪日后报复怎么办?毕竟,黑虎寨并未剿灭。如今在这里恭顺听话,待干完了活还能回家。若是惹恼了土匪,而那时秦重早离开了,谁还能救他们?想明白其中关节,秦重微微叹了口气。此时,他终于明白老鬼所说,人心在左的道理。你以为是对他好,他却并不以为这是好。秦重想救他们回家,本是一片好心。而如今,他们却并不领情。果然,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利益相同时,自然一呼百应从者如云;但与期望不同时,离心离德自然再正常不过。想到这里,秦重顿觉兴味索然。“咱们走吧。”“好。”郎宗瑜不明所以,脑子懵懵的跟在了秦重身后。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什么事,登时一拍脑袋。瞧一眼秦重,见他顾自闷头走路,几次张口欲言,却又丧气的闭上了嘴巴。“想说什么?”秦重后脑像是长了眼睛,头也不回的问道。“啊,老大,俺还有些家当,丢了太可惜。”郎宗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在哪里?去取了来,我在此等你。”秦重说道。“就在这里,我很快回来。”郎宗瑜大喜,边说边往回跑去。时候不长,郎宗瑜牵着两匹马回来,怀里却抱着一盆花。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定是珍贵非常。两匹马倒是寻常,个头不高,身子笨重。在一匹马身上,驮着一双铁锤。“你的家当呢?”秦重好奇问道,他只看到了一盆花,两匹马,哪有什么家当?“这就是啊。”郎宗瑜举着一盆花,往秦重眼前一递。“就这?”秦重翻个白眼,看不出五大三粗的汉子,竟:()大宋异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