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万籁俱寂。顾青鸢随着婢女来到永乐的寝殿。“请乡君更衣。”顾青鸢卸下头上珠翠,披散着满头黑发,由着婢女为她换上薄纱丝裙。寝殿深处是一方天然泉水,水汽氤氲雾气缭绕,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池内铺满了各色花瓣,芳香馥郁。永乐抬起朦胧的凤眸,伸出雪白纤细的手臂,朝她招了招手,“长宁,过来。”永乐本就生得明艳无双,温泉池中的她更面如桃色凤眼迷离,唇边一抹笑宛若娇艳盛绽的牡丹花,美得夺人心神,饶是顾青鸢都不由微微红了脸。她光着玉足,一步步踏进池中。“这是别院里最大的温泉池,除了本宫便只有你来过。”池子虽大,但顾青鸢却略显拘谨,“多谢殿下爱怜。”永乐弯弯唇角,“你来帮本宫沐发吧。”永乐的头发乌黑浓密,如一方上好的缎子。顾青鸢轻柔细致的为她梳理着,永乐惬意的闭着眼眸,“寻常母女是不是都会这般?”“这个……青鸢也不知。”永乐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也是,本宫打听过了,你那个姨娘不是个好东西。”永乐说话永远都那般直白,但顾青鸢表示赞同。室内轻纱微晃,满是蒸腾起的芳香雾气,让人心生平静安宁。顾青鸢为永乐的长发抹着香膏,朦胧间竟当真有种母慈子孝的温馨氛围。永乐显然也很享受当下的时光,她撩了撩池水,随口道:“对了,你前些日子给我的那个什么香皂挺好用的,用起来滑滑香香的。”顾青鸢见永乐喜欢,笑着道:“这是晚晚给我的,殿下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户部尚书家的那个女儿?”永乐对她有些印象,勾勾唇角意味深长的道:“那姑娘是个聪明机灵的,不愧是苏家的女儿。”正在这时妙微脚步匆匆而来,垂首禀道:“殿下,那安悯怀咬舌自尽了。”永乐眸色平平,睨了顾青鸢一眼,语气略带了一丝惊讶,“人确定救不回来了?”“是。”永乐冷笑一声,“想必是怕到了京城罪及家人,这才咬舌自尽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顾青鸢闻言蹙了蹙眉,如此一来便无法再追查真正的幕后黑手了。待顾青鸢离开后,永乐才徐徐开口,“妙微,你觉得长宁会信吗?”妙微想了想,回道:“乡君若信,自然再好不过。乡君若存疑,那便证明乡君聪慧,殿下不也是高兴的吗?”永乐轻笑出声,抬头点了点妙微的眉心,“可惜你是女子,你若是男子,才智绝不输给朝堂那些老东西。”妙微弯唇笑笑,抬身为永乐铺整被褥,“奴婢胸无大志,只要此生能一直追随殿下,便足矣了。”顾青鸢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方才之事,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时机上多了一丝刻意。妙微刻意在这个时候进来禀告,又或者该说刻意让她知晓。安悯怀一死,此事便就此终止,所有的罪名只会落在他一人身上。而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事情真是永乐安排的,顾青鸢可以理解她的用意,但心口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闷。皇权之下就连都要如此谨慎,其他人又与蝼蚁有何区别。顾青鸢一夜辗转难免,次日方醒便听翠红急匆匆的跑进来,“乡君,不好了,外面出事了!”顾青鸢以为是那些孩子出了什么事,忙开口问道:“怎么了?”翠红气呼呼的道:“外面如今都在传乡君您是罪臣之后,是身份卑微的庶女,还曾落魄为奴给人做丫鬟。”顾青鸢怔了下,旋即笑道:“这都是事实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可气的。”“可你现在已经是乡君了啊,他们这般明显是在羞辱你。”翠红气得双手叉腰,“外面还有人传,说你……说你和宋大人小时候就私定了终身,此番就是前去破庙幽会意外遇到了那些孤儿,为掩人耳目才帮衬他们。”“现在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百姓都分不清真假了!”后半段让顾青鸢蹙起了眉。说她出身低微可以,给她造黄谣她却不能忍。顾青鸢随便用了口早饭便准备出门,结果正好迎面碰见许怜儿。许怜儿满眼忧色,瞧着比顾青鸢还要着急,“乡君可是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传言不可信,您莫要往心里去,我怕你动肝火,特意熬了凉茶给你。”许怜儿眼里的担忧呼之欲出,嘴角却险些翘起来。如今外面谣言越传越烈,想必不久就会传到京城。顾青鸢想邀功?哪有那么容易!顾青鸢看了许怜儿一眼,挑挑眼眉没有多言,只道:“多谢许小姐一番好意,只我现在怕是抽不出身喝这凉茶。我要去街上调查谣言之事,许小姐要一同去吗?”,!许怜儿闻言不禁怔住。她以为顾青鸢听到外面的传言要么便是被气哭,要么便是找告状。而她叨扰的次数多了,便会逐渐被厌烦。可她没想到顾青鸢竟然还敢上街。“许小姐若是不去,我便先走了。”许怜儿想了想,忙开口道:“我陪乡君一道去。”出了别院,许怜儿忍不住问道:“如今外面皆是对乡君不利的传言,乡君这个时候抛头露面不好吧?”顾青鸢反问道:“我未做昧良心的事,有何不敢见人?”“谣言止于智者,这种事根本不必理会,待时间长了也就淡了。”顾青鸢似笑非笑,“许小姐不想我调查此事?”许怜儿扯起嘴角“怎么会呢。我只是为乡君担心,怕这样会影响不好。”顾青鸢清浅一笑,笑意不及眼底,“外面已然如此,还能不好到何处去。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若遇不到这个“智者”岂不要传扬得天下皆知了?容忍不会让人觉得宽容,反而只会让对方越发得寸进尺。”“而我,不:()一品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