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很多人。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或亲人的病症而焦虑,冬天厚厚的门帘子一起一落地扇着,就好像这起伏不定乱七八糟的人生。
顾晴站在风口里,身上是单清泽那件他第一次见他时就穿着的黄色骑手服。那一刻,顾晴忽然就意识到,再过几个小时,单清泽就会从他的生活中离开了。而且很大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他的生活又会恢复一潭死水,顾强那些苍蝇一样的人还会不停地来骚扰他。而他短暂又幸福的,和他的小王子一起生活的日子,终将也是要到头了。
单清泽先拨开帘子走了出去,顾晴跟在他身后,莫名有一种风萧萧兮浦江寒,王子一去兮不复还的悲伤感。
一阵冷风袭来,单清泽身上的黄色毛衣掀起一阵细浪。顾晴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走上去就从身后抱住了他。
单清泽被他撞得踉跄了一步,然后脚步刹在破损了的马路牙子上。
顾晴好像哽咽了下,然后极不自然地呵呵笑了两声,开口道:“你这个大傻子,我是个男的,你把外套脱给我捞不着一点好。以后这招留着去哄妹子吧!”
“我不是”
“谢谢你。”顾晴收紧了手臂,没用力,因为右手还残着,只能象征性地搂紧,“谢谢你哈,单清泽,你做的菜很好吃,以后你还可以考虑开预制菜公司,哈哈哈哈。”
单清泽没有笑。
瑟瑟的北风中,白色的宾利又豪华地登场了。
身后的人“咦?”了一声,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顾晴把脑袋从他宽厚的后背上移开,挪到了他的胳膊肘旁边。
“艹!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又是这个大叔?!”
“嗯。”单清泽把他从身后扯出来,自然地走到宾利旁边拉开车门,熟练地把他塞进去,又绕到另外一边。
那西装油头的大叔这次没帮他开车门,但还是下了车恭敬地站在一边,等他上了车后才进了驾驶座。
轻轻开动的车厢里,顾晴贼兮兮地凑到单清泽耳边:“我跟你说,这车肯定不是这大叔的。这大叔估计是趁老板不在家,开着老板的车出来赚外快的。”
单清泽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随口回了他一个“嗯”。
顾晴无趣,又开始搓口袋里的两罐可乐。
偷大老板的车出来拉私活儿的油腻中年司机很快就把他们俩送到了楼下。为了掩住他们不老实的嘴又塞给了他俩两罐可乐。这次顾晴心安理得地拿了,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下了车。单清泽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但顾晴觉得他其实有话想说。
老旧的电梯磨洋工似的往上升,电梯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顾晴想:会不会是今天老医生那个可有可无的玩笑话让单清泽不高兴了?但那也不是他说的啊!单清泽不会这么小气吧?
不管怎样,单清泽今天还是他的小保姆,于是顾晴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等着他帅气的小保姆给他开门。
进了门,单清泽给他把拖鞋放到脚边,就要伸手给他脱鞋。
顾晴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的肩膀:“这个不用!我能脱!”
单清泽于是立起身子扶住他的胳膊。
顾晴三两下踢掉鞋子,又想不过用脚拨了拨正。目光一瞥,就看见了单清泽手心里捏着的钥匙。那钥匙挂着个金黄色的中国结,此时正紧紧地攥在他的手心里。
单清泽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莫名又攥了一下手心,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就还是在他面前摊开了手。
“这个还你。”
是啊~今天以后,他就再也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