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我就不信你了!”
那漉漉乌瞳里,砸下几滴眼泪。
墨发松落,沈洲将那青丝挽在手中,把人也轻扯至身前。
“说清楚些。”
如苍山一般压覆而来,宋南枝被拢在其中,他不曾用力,也叫她一时挣脱不得。
柔顺发丝被他挽在手里,另一手抵在腰间支着她:“说清楚,我如何骗你了?”
宋南枝仰眸看他,他眉眼压着,面色冷倦,声音也是冷的。
他这表情与当初的神情何其相似。
他射杀了那只雏鸟,见她哭得那般伤心,也是这般清冷沉静地望着她,想不明白一只鸟死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她爹与瑞王在山间的斋房里聊天品茶,嘱咐过她要安静待在外面,她便也不敢哭得太大声,而他或许只是因为听得烦了,便随口向她许了那样不过心的承诺。
所以后来去找他,才会百般不认,对她的言语里全是嘲谑。
陈年旧事而已,他哪里能记得起。
宋南枝面颊醉红,生气去推拒他,也使不上什么力气,软绵绵地撼动不了半分,甚至连站稳都有些困难。
沈洲眼眸微挑,像是终于想记起了有这么一件事,可并不太在意:“一只雀鸟而已,值得你记这么久。”
宋南枝望着他,眼睫微颤,喉间滞了一下。多日来积压的情绪,只一瞬便被他给击溃了,眼泪滚了出来。
“于你而言,它只不过是一只雀鸟。”
可那只孤零零雀鸟,与当时的她又何其相似。
沈洲见她又哭,略作沉思,又道:“你若喜欢,我再赔你一只便是。”
一如既往混蛋语气。
宋南枝眼沉了沉,推开他放在腰间的手,“雀鸟没那么珍贵,不用你赔”
可腰间没了支撑,她立时便站不稳。
沈洲拉了她一把,见她口不对心,也甚是不解:“那你倒也说个缘由出来,总不能无端叫你骂一遭。”
见他如此说,宋南枝也试图冷静了几分,她看着眼前的人直言道:“世子行事我无权过问,只是你若一开始就不在意我爹如何,便也不该与我说那些话。”
给人希望,却又漠然置之。
玄卫刑逼她父亲无果,又查搜她宋家找供词,眼下不止她爹危险,就连宋家上下都无端落了个勾结的罪名。
她虽不愿意相信这是沈洲的命令,可供词到底是被他拿走的,他却在如此紧要时刻,扔下不管,亦没有一个解释,让她怎能不恼。
可她不仅恼沈洲,也恼她自己。
这件事情从始至终偏只有沈洲能帮她,她才会对他抱了一丝希望,相信他。
“既然随时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当初又何故那般来帮我。”
宋南枝恍然看不清面前人的神色,也不想去猜,左不过还是那一副凉薄到骨子里的模样。
沈洲看着她,有些失笑:“所以,你觉得刑问你爹,搜查你宋家,是本世子的命令?”
宋南枝紧抿着唇,脸上只剩了失落。
宣帝盛怒,沈洲若作自保,难保不会如此行事。
见她果真误会自己,沈洲倒也没生气,只笑了一声道:“你这心硬得跟个石块一样,我若没有半分利用价值,你怕早寻别人去了。”
换作从前,宋南枝听见他这话她定然会觉得气愤难耐回驳他几句,可如今她已经不在乎他如何看待自己,利用也罢,心硬也罢,她都不恼了,只作耳边风,吹一阵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