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适时地开口:“白兄、齐兄,不知你们接下来要去哪,若是方便,小弟也能稍上一程。”
白又青笑着指了指河对岸的国子监:“多谢小公子盛情款待,我就住在国子监,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就不劳烦随波你了。”
华滟颔首,正要同他们告辞,却见白又青笑嘻嘻地凑上来,白净脸皮渐渐染上了绯红,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下午我便要为齐兄画像了,随波要不要一同前来?”
华滟噎了一噎,她想了想,摆手装作遗憾道:“不了,小弟得回家去,还是不打扰你们雅兴。”
白又青很是失落。
齐曜人高腿长,走得也比他们快。华滟瞥了眼走在前头的齐曜,那侧脸黧黑,胡须满面,怎么看也算不上广众意义上的美人,便悄声问白又青:“白兄,你真的觉得,他美吗?”
他自然是指齐曜。
白又青认真地点点头,亦用气声回应道:“随波,有句话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望尧兄的骨相极美。”
华滟一时无语。
来是空言去绝踪14
齐曜发觉他们没有跟上来,在前头停了下来,背着手垂睫赏着道旁的桃杏绿柳。
这姹紫嫣红的花卉,向来只生长在温暖的南地,便如那燕随波,一望即知这人必定是金莼玉粒娇生惯养长大的,秀美面容是未经风霜的天真,狡黠眼神后是宠惯娇纵出的娇憨,这样的人,同他简直是……两般天地、云泥之别。
想起那双清莹秀澈的眼睛,齐曜默默想,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白又青从后面追上来,费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望尧兄,我们走吧!”
齐曜回首,见只有他一人,顿了顿,问:“燕小公子呢?”
白又青道:“你说随波呀,他说他父亲打发他去做事,得回家了。”
齐曜点点头,没再说话,见白又青跟上来了,便往国子监方向走去。白又青啰里啰嗦地在一旁讲着兴高采烈的废话,几乎是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这时倘若有人从背后看,就会发现齐曜迈出的每个步子,几乎都是等距的。
“殿下,咱们现在去哪儿?”
华滟疾步前行,行动间衣袂翻飞:“回宫。”
小厮吃惊道:“您不回兰台了吗?”
华滟瞥他一眼,嗤笑:“要么你替我安排?”
小厮立马低下头去:“奴婢不敢。请殿下恕罪,是奴婢谮越了。”
华滟到马厩处牵了马,长腿一跨,套上马镫飞身打马往皇宫去了。
等回到月明宫,命了宫人在书房外守着,她自己研墨铺纸,取一支狼毫细笔,一边细细思量,一边执笔落墨。
吹干墨迹后,华滟对着灯反复看了又看,然后对折封好,套上封套,戳上印章。
推开书房门时,太子妃遣来的那个小太监正守在门口,一身小厮的衣服尚未换下。听到门开的声音,他慌忙爬起来。
华滟原先想叫凌雪来,瞧到他还在,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小太监,顿了顿,声音淡漠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太监一震,扶了扶头上歪掉的帽子,镇静答:“回殿下的话,奴婢贱名奇墨。”
“好,奇墨。”华滟点头,唤他起来,“你把这信送到嘉肃宫,交予太子妃娘娘。”
奇墨连声应了。正要告退,听到身侧那优美的女声又道:“回去收拾收拾,明儿来月明宫当差,就说是我要你过来的。”
“多谢殿下!”奇墨面露喜意。
入夜,月明宫燃起煌煌烛火。
华滟倚在美人榻上,就着手边一座九枝灯翻看着手中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