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从前每一次一样,苏轼睡觉极不老实,不是胳膊环住苏辙的胳膊,就是小粗腿压在苏辙身上。
从前的苏辙是烦不胜烦,但如今,他觉得这等滋味好像也不错。
两个人睡觉,多热闹啊!
翌日一早苏辙尚睡得迷迷糊糊时,就能感觉到有人时不时摸摸自己的小手,再摸摸自己的小脸,再帮自己掖掖被角,时不时偷笑两声。
他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这人是苏轼,只呢喃道:“六哥,你别闹!”
苏轼见他醒了,便来劲儿了,抱着他的胳膊道:“八郎,快起来陪我玩!”
“你不知道我在天庆观时睡得都是大通铺,左右都是人,一点没家里睡得舒服……”
苏辙知道,有苏轼在,自己休想睡懒觉,索性便睁开眼。
他这眼睛一睁开,就见苏轼曼联含笑看着自己,眼里更是满藏笑意。
得。
他这下连生气都不能够了。
苏轼只觉得自己像三年五载没见到苏辙似的,絮絮叨叨与他说个不停,一下说自己这几日在天庆观念了什么书,学了什么新内容,一下又说天庆观的伙食很差,好在有程氏送去的羊肉酱与豆豉,一下更说自己在天庆观时很是想家,更想念苏辙……
苏辙时不时接话一两声,算是附和他。
一直等到任乳娘进来,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才起床。
桌上摆着苏轼一贯爱吃的餐食,可惜他看着并没有什么胃口。
苏辙刚端起真君粥喝了一口,扫眼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道:“六哥,你既担心娘不高兴,那就再去给娘赔个不是吧!”
真君粥名字听着是霸气十足,实则里头的食材与这名字并无多大关系。
先放梗米,再放冰糖,最后放入干杏,煮至粘稠起锅。
做法不难,但苏轼一向爱吃。
毕竟他喜
()欢吃甜食,这真君粥酸酸甜甜,很得他的胃口。
但苏辙吃起来却觉得太过甜腻,略用了个炊饼后就拉着苏轼出门去找程氏。
苏轼早有心给程氏认错,两个孩子便径直去了主屋。
一进去,程氏正忙着秋日纱縠行开业一事,手中的算盘打的是哐当直响,更是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轼心里是七上八下上前,低声道:“娘,昨日都是我的不是,您能不能不生气了……”
昨日程氏回屋后是一宿未眠,她从故去的苏景先与苏七娘想到如今的三个孩子,哪里睡得着?
如今她看到一脸怯意的苏轼,冲他招手道:“六郎,你过来。”
苏轼嘴巴一瘪,差点又要哭出来。
他觉得程氏定又要揍他,但他也知道今日这顿打是逃不了的,便犹犹豫豫上前。
谁知程氏却拉起他的手道:“六郎很想念你四哥与七姐姐是不是?”
苏轼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程氏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娘也很想念他们,只是他们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再也回不来了,就算再怎么沉溺过去,他们也是回不来了。”
“他们虽然故去,但我们身边还有很多亲人在的。”
“咱们得向前看才是。”
这话她不光是说给苏轼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
苏辙也跟着接话道:“娘说的极是。”
“娘,六哥,你们还有我,还有爹爹,还有八姐姐,还有翁翁,大伯母,大哥,二哥,五姐姐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