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慢条斯理道:“恬又没阻拦你。”
王离脸更臭了。
蒙恬是没阻拦,只是分给了他一堆军务处理,美名其曰锻炼他的政务能力,为以后走仕途打下基础,让王离无法拒绝,但成日埋头在公文的竹简里,他哪有时间干别的?
等等、这个阳谋操作是不是有点熟悉?
王离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夏无且不参与武将斗心眼,他在找人。
“阿唯呢?”
〈28〉
稚唯和韩信正站在一处树荫下。
“……就是这样。”
少年看起来比她大不了两岁,怕他记不住,稚唯重新总结了一下自己提出的建议。
“首先你要回家。你母亲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只有看到你,她才能‘想’活下去。”
“再根据我说的那些症状,给你母亲逐个排查,不用担心忘记,你临走时我会将条目都写到竹简上。”
“药材我也会给你,但不一定对症,所以能不喝就不喝。可以少吃的补药我会单独包起来,但切记不要把它们一股脑喂给你母亲,除非你想让她死!”
“虚不受补”“是药三分毒”的道理连一些现代人都不懂,稚唯没指望打消古代人的侥幸心理,她刻意将这一条说得分外严重,是要用孝道之准则压住少年别好心干坏事。
不过她低估了对方的心性,听到这种毫不客气又大逆不道的发言,少年只是脸色微变,便慎重应下。
“还有吗?”韩信问。
“有,”稚唯叹气,“条件允许的话,带你母亲去咸阳吧。”
韩信听懂弦外之音,皱眉确认道:“你要去咸阳?”
稚唯点头。
韩信追问:“为什么?”
稚唯不想交浅言深,只道:“这很难解释。”
韩信其实并不关心理由,他只知道咸阳是秦国都城,离淮阴县很远,远到如果阿母有个万一,他都无法求助夏稚唯。
那他要如何找到另一个愿意给黔首耐心看诊的靠谱巫医?
韩信抬眼巡视了一圈,重点在那三个秦人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在引起对方警觉前收回视线。
他低声对稚唯道:“我可以带你走,就不能请你……”
话到一半,韩信又突兀住嘴。
稚唯注意到他脸色略有难堪,联想对方如今算是寄人篱下的状态……
想请她去家中看诊但囊中羞涩?
稚唯无意戳人痛处,平静地移开目光,微侧身,留给少年整理表情的空间。
半晌,韩信咬牙表达歉意,道:“是信冒失了。”
稚唯多少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拒绝你而去咸阳,不是因为诊金的问题,也不是秦军不允许的问题。”
她仰头看着被头顶树枝分割的天空,一如地面始终存在分裂隐患的家国,嘴上轻飘飘说着重若千钧的话。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去你家只能救一人,而我野心更大……吧。”
韩信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
野心?
她吗?
“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