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像大狗狗。宋漪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浮出这样一个声音。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还有发情的时候。他把丢在脚边的衣服捡起来重新穿上,点点头,「怎么能让我的金主站在门外喂蚊子呢。」太卑鄙了,搬出两个人都想掩盖的事实,来掩盖自己的心思。他泼出去了话水,却不敢去看夏立的眼睛。无处落脚的视线到处飘,寻找寄托精神的打火机和烟盒。一小段的沉默过后,响起夏立好像不曾黯淡过的声音,「那我把我家里的钥匙也给你。」男生去翻自己的裤兜,不容拒绝地把自家的大门钥匙拆下来递给宋漪。这种时候又该感叹两个人脑回路的巨大差别了。他斜过去一眼,「干嘛。」「等价交换,公平交易。」夏立煞有介事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又可爱。一套三室一厅的温馨的家,与一处充当做爱场所的破阁楼。哪里等价怎么公平,到底是谁的计算标准出了错。对方生怕他反悔似的,急急忙忙把新钥匙往铁圈上套。宋漪看着桌上的钥匙,点了烟,只有他知道那一刻坐在烟雾里的自己有多慌张。钥匙后来还是被仔细地收起来了,拴在一个小狗钥匙链上。隔了几天,是图书馆闭馆休息的周一。宋漪在家一觉睡到十点,被夏立闯进门叫起来出去吃午饭看电影。他看着男生笑吟吟的脸庞,再三咬牙切齿,终于还是把起床气忍了回去。牛蛙干锅很好吃,玫瑰冰粥很好喝,和夏立一起出来玩很开心。这是他们两个人里细微的变化…??▽??过度呼吸对不起,夏立,对不起。「你!宋漪是你吧?」面前怒目圆睁的中年阿姨紧紧抓着他的一只手腕,粗鲁的动作与她身上优雅的小丝巾和香水味截然不符。是那个人的母亲。他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医院,另一次是在学校的办公室。据说以前是他们原来高中的老校长,严厉的教导主任也能被她教训得点头哈腰。宋漪被镇得说不出话,交握双手,僵硬地点头,没料到下一秒火辣的耳光狠狠扇在脸颊上。他被打得偏过了头,半边脸烧起撕扯般的痛感,堵塞耳道的蜂鸣声刺得大脑难以运转。「这是你欠我们家的!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难道还觉得委屈?扮可怜也没有用,我不吃那一套!自己做出那种恶心的事,不下贱吗?爹妈都是怎么教育的?」这位阿姨的鼻子与嘴唇也很好看的,虽然人已过半百,但年轻时的美人旧影还在。那双薄唇如刀刃,飞快而狠毒地用一言一语捅得他血肉模糊。也算是替儿报仇了。他活该。宋漪在头晕目眩里强撑着挣脱手上鹰爪一般的束缚,「阿姨,对不起,当时的事是我做错了…但是我们也走过法律程序,是…」「那是因为我们家峻茂他心软,毕竟还有过往师生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然你现在早在少管所里重新做人了!」中年女人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吵嚷,引得电影院内外的人都驻足侧目。熟悉的感觉又回到宋漪的胸腔里。一个又一个人影覆盖上来,黑黢黢的看不清楚脸,只辨得出白的眼珠与红的唇舌。他是别人眼里的八点档狗血剧,他是关在玻璃笼子里打转的野生动物,所有人都认为被观赏就是他的宿命。谁看他一眼,就是插了他一刀。他想逃了。但是衣襟被揪住了逃不掉。郑母不再年轻的小身板里蕴含着毒辣的力量,对于儿子的爱让她变身成为勇往直前的复仇者,「以前我儿子劝我拦着我不准去找你,可你今天既然被我撞见了就别想跑!」她把手提包往地下一扔,叉起腰来冲着围观的人们寻求正义,中气十足地广播,「各位都知道吗?这小孩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还勾引自己的语文老师!我儿子被他纠缠得不行,劝他改邪归正,这个白眼狼听不进去就算了,还拿水果刀差点捅死我儿子!大家都来评评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