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怎么回事。”顾桓看向双目通红的主簿王粮。王粮闻言,眼眶微红,“今日家女贴身丫鬟打扫闺房阁楼时察觉天冷,女儿被子略薄,收拾被褥箱子发现里头有具男尸。”“报案后小女被关入了大牢,那孩子柔弱文静,哪里能入大牢,进去了,名声可全毁了。”王粮急切不已。赵闻连忙一礼,“回顾大人,确有此事,我今早回衙便见闻此事,因物证俱在,又事发于王小姐闺房,她乃第一嫌疑人,这才依法收押。”“裴敬,带上东西,随我去一趟。”顾桓起身,干脆利落。裴敬赶紧点头,立马回房去找验尸匣子。“本官来洛州是为追查案子而来,牢中周德胞弟周超乃案件疑犯,追查线索他应该在洛州出现过,还望赵知府派人协助日锁云稽查犯人。”赵闻恭敬应是,承诺马上派人前去协助。“现场可有变动?”顾桓四周扫视,神情肃穆,手握配剑,淡淡看向主簿王粮。王粮赶紧摇头,“衙门仵作这时辰约莫过去了,我不敢擅动。”余光瞥见裴敬背着匣子从楼梯下来,顾桓起身,“王主簿带路。”裴敬背好匣子赶忙跟在顾大人身后,亦步亦趋,就着他的手,翻身上马。看着站在原地看着马背上的两人,赵闻眼睛震了震,抿唇跟上。王粮连忙翻身上马,赶紧引路。赵闻跟在二人身后,审视的目光忍不住打量这个叫裴敬的少女。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似有所感,她回头朝自己笑了笑,模样绝色,艳而不娇,目光纯净。迎着顾大人扫视过来的眼神,赵闻尴尬笑了笑,赶紧收回目光。半晌后,众人至王府。县丞,衙役皆在。“下官见过顾大人。”头日见过,县丞赶紧见礼。“赵大人。”县丞朝赵闻一拱手。“去现场。”顾桓公事公办。王粮赶紧带顾大人去了后院,老爷戒严的后院,一进闺房倒是赶紧,奇异的香味儿很浓厚。闺楼干净幽静,桌椅皆雕刻着不同的图案,处处透露着所属女儿家的细腻和温婉。靠近窗台,青案摆放着宣纸,砚台上搁着几支毛笔,宣纸上是几烛开的热烈的菊花,笔法细腻,似乎宣泄着主人的情绪。靠近内室放着一架古琴,琴架保养极好,琴上盖着绣花的布匹,可见主人是极爱护的。踏进里间,五寸长的箱子此时敞开,男尸正在其中,一股直冲天灵盖的气味儿呼啸而至,扑面而来。旁边蹲着的一个山羊胡瘦黑的男子起身,看模样约五十多岁,朝进来的众人一礼,“见过众位大人。”赵闻点头看向顾桓,“此乃我知府衙门的史仵作。”顾桓点头,走在裴敬身侧,浓烈的尸臭几欲作呕。裴敬赶紧把熏药的帕子给一个顾大人,掏出另一个快速带上。顾桓接过伸到面前的帕子捂遮口鼻,浓重的药香片刻便冲淡了尸臭萦绕的不适感。“验尸。”裴敬点头,带好手套,打开工具箱,掏出纸笔犹豫了一下然后塞给顾桓,“锁云大哥不在,劳烦大人替我记录一下。”顾桓看着塞入手中的纸笔默了一瞬。赵闻几人呼吸一窒,刚想开口,又见顾大人只是顿了顿,拿着纸笔准备记录。几人不由审视的目光看了看这个顾大人带在身侧的女子。只见其蹲下身子,认真观察死者情况随后开口,“死者男,已现腐败性腹部膨胀,轻微巨人观,死亡时间在二十四个时辰到三十六个时辰之间,死者拇指掐点中指,衣服干燥,未见露渍可见死亡死亡时间乃子时至丑时。”指腹有茧,再看骨架,“死者骨骼粗大,有增生,骨刺,生前应从军过,根据此衣着内衣乃棉质,穿丝绸外套轻纱指腹茧痕应是懂琴,且时长接触,擅侍弄琴。”除了这些直观看无法再看到其他有用线索,裴敬思忖下,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看向自己的尸仵作,“能否劳烦使仵作搭把手,把死者搬出来。”史项只觉得这女子胡言乱语,如今又让自己搬尸体,顿时不悦,“这位姑娘懂验尸吗,这死者腹部有斧头砍痕,明明是砍死后被人装在箱中藏尸,这衣裳确实是绸缎,肌肤模样虽有尸变但可窥探养的极好,一看就是谁家公子,怎么可能从过军!”裴敬见他不想帮忙,一旁喋喋不休,暂时也没时间跟他争辩,转头看向门口的一个衙役,“劳烦搭把手。”本靠在门口偷看的王迟愣了一瞬,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然后把死者从箱子中抬到地上。裴敬道了声谢,抬头见史仵作嗤笑嘲讽的目光看向自己,懒得理会,裴敬小心解开尸者衣物,衣物有些皱巴,看着衣裳的结,顿了顿,“死者身高458尺,衣物襟结右压左看其惯用手的磨损程度非左撇子,便证明死者衣物非本人自穿!”,!解开死者发髻,查看头顶,然后查看眼框情况,继续补充,“致命伤口非腹部,乃头部重击至死……”“你胡说,明明是腹部重创致死,一介女子,不懂就别瞎说!”史项眼见自己验尸结果通通被推翻不由恼羞成怒,之前无视自己,如今有这般做,一看就是十几岁小女娃儿,懂个屁,一看就是胡言乱语!验尸被打断,裴敬有些不悦,顾桓神色阴沉到了极点,裴敬深呼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这史仵作,之前不愿搭手态度傲慢嘲讽注视自己懒得多说。本觉得都是做这行的,他愿意听,自己也不说什么,有不懂的如果问自己事后给他结结惑,原来只是个滥竽充数的。“闭嘴!不懂就听着,别打扰我验尸,你若当真有问题,待我验尸完再跟你聊!”他这种态度,自己也没必要再给他好脸色。史项冷笑,瞟了一眼一侧书写的男子,衣着虽华贵,可能是赵知府新招的那个商人家的公子做衙役,前些日子,周富商家的庶子不是也想入知府衙门谋喝差事吗,方才知府大人也只是提了一嘴,并未见多恭维,可见不是个厉害的,自己也没必要惯着,怕这女的也是裙带关系带进来恶心人的!“谁知道你是不是靠着小白脸走裙带关系进来的,小女娃儿毛都没长全还学人验尸,回家洗洗干净伺候你主子算了,少糟蹋仵作行当!”史项气急,什么东西,也敢教训他,淫欲嘲讽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扫视这两人。赵闻只觉得面前一黑,瞬间跪下,面如死灰,“顾大人,卑职领导失察,请大人责罚。”顾桓面色阴沉,双目冷峻,嘴角噙着冷笑,“没想到赵知府衙门的仵作倒是口舌也这般厉害,本官倒是长见识了。”赵知府、王县丞、王主簿等人皆惶恐跪了下去。第一次史项言语有亏时自己也想过阻拦,但看顾大人目光紧随这漂亮的小女仵作,便多了几分试探她在其心中地位的心思。哪里知道这蠢东西是个嘴巴没把门的,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史项被吓傻了,顾大人,什么顾大人?堂堂知府、县丞、主簿,这洛州说一不二的人物,走哪儿不是别人恭维的劲儿,他们就这样跪了下去?顾桓冰冷扫视众人,“王主簿求本官前来原是为了羞辱?我堂堂皇城司总指挥使原来是御女风流的公子哥儿,皇城司仵作这般不值钱呐!”顾桓扔了纸笔,“裴敬!走,此处不必查了,洛州知府衙门倒真让我长了见识。”裴敬起身收拾东西,什么东西,这洛州衙门真离谱,明知是得罪不得的上司,还能纵容下属这般无礼,怕也都是表面工作,难道背靠大山,皇帝都不怕了?:()皇城司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