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兰清越根本没想听她说话,直接转头和陆晔解释道:“她父母早逝,二叔之前是前太尉的马前卒,后太尉失势,被撸了官职,按理来说她有着舅家支持,还有母亲的嫁妆,日后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也会过的不错。
谁能料到,她这人又笨又蠢,非要听她那个面甜心苦的二叔,不但人给养的毛毛躁躁,家底一半都被人划拉走了,她舅舅说什么都没用,只听一句奇女子就非要进大理寺做巡捕,以至于快要二十还无人问津。”
“你住嘴,不许你诋毁我二叔,我……”
兰清越冷哼,撕开面子问道:“我之前说的哪句不对?大理寺巡捕多危险的差事,别个女子是无依无靠又断了嫁人的心思才去做这亡命的活计,你是为什么?为了早点死,把你父母的家底彻底送给你二叔,那你还不如早点抹了脖子去死算了。”
“兰清越,今日我们不死不休!”段禾禾脑子一热,举了大刀就冲了过来,兰清越连起身都没起,袖子一挥,一掌拍出,那段禾禾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个抛物线滚到了墙角。
见着人动不了了,陆晔挤了挤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劝道:“想知道你那二叔对你好不好,就想想你同龄的姑娘家们,父母是如何对待她们,那些与你一般花季的姑娘,可是要在刀口上舔血,要穿着一身男子的官服,再想想你舍出去想要换取亲情的财产,那应该不是你的财产吧,那是你父母的,甚至有一部分还是从你舅舅家带过来的,你有权利就这么大方的换出去吗?你睡着的时候不担心父母来训斥你嘛?”
段禾禾张了嘴,下意识就想抬杠,可脑海里真的浮现出过世的父母,且母亲在世时数次提起她的二叔心性自私,满肚子坏水,还让父亲离着二叔远些。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惊得,她全身痉挛,差点咬到舌头。
收了精神力,陆晔也不难猜到这姑娘会想到什么。
“那胡家呢?你敢说不是你去抄的家?”好半天,缓过来的段禾禾低声道,到没了刚才的激进。
“要不是阿晔我才懒得和你解释。”兰清越靠在椅背上,又没了骨头,“这胡家证据是我拿的,旨意是圣上下的,证据连胡祈年都认,你凭什么不认,你又以什么身份不认。”
“我……”
“你觉着胡家委屈了,那你知道你那位青梅竹马若不是胡家倒台了,早就被一顶小轿送给太尉的窝囊废儿子做男妾了。在太尉府上做男妾,还是去小倌馆当琴师,你觉着哪个更舒服?”
“不可能!”段禾禾嘴角流下一丝鲜血,慌张的说道。
“什么不可能?你知道什么?自身都难保了,还好意思为别人出头,我再告诉你一个,你以为大理寺巡捕是随便进的吗?若不是你青梅竹马走之前求了大理寺少卿,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巡捕每年死多少人你能不知道?就以你这个破功夫,坟头草都两米高了!”要说就都说了,兰清越也是烦透这帮子被人当枪使的玩意,要不是大理寺少卿觉着他们没脑子用的顺手,他早用龙甲卫把这些巡捕都换了。
无声的哭泣,那个姑娘窝在角落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暗色的圆点,可能是维护自己最后岌岌可危的尊严,双肩都抖成那样了,也没发出一个音节。
陆晔这次没有劝,她对脑子不太好还偏听偏信的人一向没有助人情节,绕了半天还搞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只会伤害对她真正好的人,下场如何都怨不得别人。
打了个哈欠,陆晔起身往回走,兰清越理所当然的跟在身后。
“珊瑚公子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你回京城吧,要是再蠢下去,大理寺的差事也别干了。”
有了第一波的刺杀,当然就会有第二波,似乎认定了珊瑚公子手里握有证据,那杀手的质量是一批比一批强,就连兰清越身边的龙甲卫都来了兴致,好些个躲在幕后的要求迎敌,越打越有劲,留下的俘虏也变得越来越多。
有活口是好事,这天下刑讯,龙甲卫敢认第二,每人敢认第一,就连刑部有时候都要求到龙甲卫,这也是大众不喜龙甲卫的原因之一,实在是手段太过残暴。
陆晔还以为兰清越这里理顺进度最快,谁知道那日消失的段禾禾又跑了回来,还是在陆晔与兰清越用午膳的时候,几乎是从天而降,满身的伤,说只留一口气,都算是报喜不报忧了。
兰清越讨厌这人,也真没见死不救,尤其是在人清醒后,直接将带血的证据交上来,兰清越一直欠缺的一个线索链补全了。
段禾禾带回来的,是一本名单,是一本关于买官卖官的名单,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依靠作弊通过的考试,之后在京城一路保送直到获得或大或小的官职,而小的一部分,则是通过冒名顶替的方法,干脆弄死一些即将到任的地方官,将人换成捐官的人,直接跳过科举成为父母官,可因为这类容易被拆穿,所以替换的人数不多。
不过,兰清越清楚的看到上面的标记,有好几个冒名顶替的官员都做到了朝廷不小的官位上,至今还帮着某些人传递消息和收敛钱财。
“有意思,科举舞弊的钱都流去了吏部,这买卖做的可真容易。”兰清越将名单放在桌子上,然后想了想,又把江屿舟的一半线索拿了出来,半猜半蒙的结合在一起。
陆晔大概也想到了,很难不惊讶于如此大的手笔,和疯狂的想法。
“他们拿这些贪污腐败的钱,去买墨记的孤品,因为墨记相对其他店铺对自己的客户信息保存的很好,这就正巧方便了他们洗钱。”陆晔这会儿也觉着自己的作品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