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件事情如何了,赵岚和贺秋是否如实回禀,张芸芝是否得了处置……
处置……
想起这一词,她心中一慌。
若是季珣知晓了此事,怕不是连她一同处置了罢……
思来想去,她觉得他还是把她废了得好。
忽然殿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人走至她的床前,挪开了盖在她脸上的软枕。
四目相对,她有些心虚地挪开目光。
正欲起身行礼,却见他把她按回了床榻内。
“私下与孤在一处时不必多礼。”
“殿,殿下怎么来了。”
她吞吞吐吐地说着。
他的目光凝在她未施粉黛的面容上,连唇色都不似从前鲜艳,她见他盯着自己,忙下意识抬手去抚了抚唇瓣,小心翼翼问道:“怎,怎么了?”
他挪开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近日有些憔悴,也别一味把自己闷在寝殿里,该多出去走一走,怎么不让宋池带你去那边了?”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孤总不是日日拘着你的。”
她呼吸一乱,小心打量着他的神情,试图探寻出他是否发现了什么,这人却笑容浅浅,令她找不出一丝破绽。
他扶着她起身,牵着她走到妆台前,拨弄着她妆奁里的首饰。
“孤来为你梳妆如何?”
“不必——”
她话还未完,便被他打断。
“对了,英国公携赵岚入宫,将那日的来龙去脉与孤细细说了。”
他说着,拿出她的胭脂水粉,一一打开思索分辨。
这明明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其实很想问说的有多细,是否细到了她与王时一同被压在了倾塌的茅草屋下面,但念起赵岚的性子,应当不是这样爱嚼舌根的姑娘。
“阿盈,你那日不是扬言定不轻饶吗?如今真相大白,你想如何不轻饶?”
他指骨有力,捏起她精巧的下巴,轻轻抬起来,为她扫上桃花粉与胭脂,左右瞧了瞧,沉吟道,“似乎重了些。不过无妨,倒与你害羞时一般无二。”
说罢,他便放了手,径自去妆奁里取螺子黛,朝外低低吩咐着:“宋池,你去把人带上来。”
宋池压着张芸芝入了殿内,将她压跪在两人面前。
“退下吧。”
他平静地吩咐宋池,却是瞧都没瞧张芸芝一眼,仍捏着持盈的下巴,准备为她画眉。
张芸芝跪在地上,只感觉殿内一片沉寂。
持盈被他牢牢把着,动弹不得,待他画好之后,端详片刻,又用清水濯去。
她望进他的眼睛,却并不见冷色,反倒颇为耐心认真,而后又落笔,又濯去。
在他不知道大梦初醒(四)
“臣女不明白殿下此言何意……”
张芸芝磕头磕得钗环尽乱,却只敢怯怯道。
“你虽与那赵小姐略有几分交情,可那英国公府,是你想攀附,便能攀附的地方吗?”他淡淡道,“你受了何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