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连漪皱着眉头呓语:“你的心跳好吵啊。”沈思晏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什么?”连漪抬起头,用手捂着眼睛遮住刺眼的光,透过指间的缝隙看他。沈思晏顿了顿,郑重地看着她,说:“我会负责的。”连漪完全睁开了眼睛,她微微撑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肩膀,她略带沙哑的声音问他:“负责,负什么责?”“我……”沈思晏的视线不知道该落在哪了,他连耳垂都带上了红。“放心。”她温和地说,“我不是那种人。”她掀开被子,穿上里面的衣服,扣上扣子,淡淡笑道:“睡一觉就让你负责,不至于。”她下了床,白净的脚趾踩在深色的长绒地毯上走向窗边,拉开窗帘,蓝色清晨,碧空如洗。他感觉不到暖意,冷淡的话语将沈思晏吹了个透心凉。她在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走进了浴室。浴室水声响起,沈思晏身侧一片冰冷,他掀开被子,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无情抛弃的那一个。连漪洗完澡出来,目光在他身上一打量,沈思晏也已穿上了衣服,他系上领口最后一粒扣子,又恢复到简单干净的样子。看他欲言又止,连漪斜倚在浴室门口用毛巾揉搓着头发,她说:“别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不算什么。”“我们做过这种事,也不算有什么吗?”他声音有些喑哑。连漪问他:“那你觉得应该有什么?”他不明白她的心,茫然道:“我们不算情侣吗?”她笑了,“当然不是,情侣是因为爱在一起,不是因为性。”她的话诛心,将沈思晏想说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他们之间没有爱,或者说,她不爱他。那他们这算什么呢?酒后乱性?他哑口无言。他突然的沉默让连漪心里也有些发堵。她转回浴室,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停了好一会,她才将毛巾放在毛巾架上,打开电吹风,风声掩盖了所有声音,将她心里的懊恼一并遮下。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漠然的自己。她从不是高风亮节的好人,最怕麻烦,可偏偏又自找麻烦。沈思晏走到了浴室门口,站在她身后,连漪调动脸部肌肉,嘴角微微上扬,指着旁边说:“新牙膏牙刷都在那,旁边那一卷是一次性的洗脸巾。”沈思晏却没有走过去洗漱,他站在连漪身后,沉默地握住了她举起的吹风。他们的手短暂相握,连漪先松开了手。他接过吹风,轻轻地给她揉顺每一缕头发。他双手微微环着她,是一个后背拥抱的姿势,只是中间隔着了空荡。亲密无间是她编织的梦,醒来后,一场空。连漪看镜子里他的手腕,他今天带的是一块黑色的运动手表,衬得他腕骨鲜明白净。他抿着唇,目光只落在她发顶,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梢。淡淡的鸢尾花香飘散,等吹到七成干的时候,连漪握住了沈思晏的手腕,淡声说:“好了。”沈思晏关上了吹风,收起了吹风线,连漪接过吹风放回柜子里,她抓了下头发,道:“你洗漱吧。”连漪带上了洗手间门。洗手间内响起了水声,连漪打开房间的灯和化妆镜的灯,用发箍将头发盘起来,上化妆水湿敷,面霜,隔离……连漪轻拍脸颊的时候看到了脖颈后的一块痕迹,是被沈思晏情难自抑的时候吻出来的。她沾了一点粉底在指尖,侧头抹在脖颈后,又用遮瑕粉饼扑了一层,直至完全看不出痕迹。浴室的门一声响,连漪和沈思晏对视上,他站在洗手间门口,手插在兜里倚着门框看她。连漪收起了粉饼,淡然自若地问他:“我去公司,你和我一块走吗?”沈思晏摇头说:“不了,我回学校。”连漪顿了顿,点头道:“好。”她都快忘了他还在上学了。沈思晏离开了房子,连漪没有送他。他送的礼物还摆在客厅里,连漪转过身看到袋子,她拿出盒子,是cele最新秋冬款的双金珠牛皮包。她想着过年时买的。不自觉轻叹一口气,将包又放回袋子里。越美好的东西越容易被打破,一段稳定的关系亦是如此。父母的经验早早告诉她,失败的感情只会成为人生的烫疤,如非是对感情的不信任,她应当在今年年初就已迈入婚姻的殿堂。连漪拿出了一根烟捻在指尖,将烟丝捻碎。她并不抽烟,只是父亲走后,她像患了斯德哥尔摩症一样开始怀念起那浓烈的烟味,呛人的尼古丁使她感到冷静,仿佛父亲冰冷的眼神仍在她身后审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