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峋耸了耸肩,倏忽笑了下:“我也没否认。”不过他自己也没察觉罢了。唐果看了季峋一眼……有这回事吗?她记不得了,只记得睁眼闭眼的试卷,公告栏几乎隔天一换的成绩表,订正不完的错题本……还有几乎没主动和她说过话的季峋。霍希光和季峋一个宿舍,对此事最有发言权:“还有件事你们都不知道,那回蒋炜把两个人位置调开,其实是有人打报告,说他俩谈恋爱,季峋给蒋炜保证以后俩人不来往不影响学习才没闹开……”这事知道的很少,一来季峋怕唐果胡思乱想,二来季峋怕唐果有压力学习反而不能专心。后来唐果一次比一次进步,季峋就一次比一次得意,回了宿舍狂吹:“不愧是我教出来,优秀!”一副老父亲看女儿越看越优秀的架势。听得大家一致翻白眼。连翘一听就来劲了,“我去,我就说肯定有人在搞鬼。”这事儿过去挺久了,她都快忘了,不是霍希光提起来她也就想不起来了。蒋炜这个人说话做事都简洁得很,懒得跟谁解释什么,那会儿调座位,下了课就有人猜是不是乔艺璇在作妖,那晚上她嘀嘀咕咕跟她那个闺蜜说悄悄话连翘就一肚子气,这人办事太不讲究了,招人烦。不过没证据就是了,唐果也说算了,不然连翘真想过去问问乔艺璇,是不是她搞鬼,咋这么欠。唐果不太计较这种事,那会儿也怀疑,不过没凭没据她也没多琢磨,好在蒋炜好像没追究,只是把两个人调开了,这会儿听霍希光说才反应过来,原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唐果扯了季峋一下,“你怎么没跟我说……”季峋偏头看了她一眼,装傻,“你也没问我。”起初以为她被吓着了所以不怎么搭理他,毕竟班主任懒得连排个座位都不愿意,偏偏特意把俩人调开了,意味什么脚指头想都能想出来。他也给蒋炜保证过,不耽误学习,不过多接触,所以也就一段时间没理她,两个人各自学习、吃饭、上下学、跟教学进度……慢慢的,好像两个人真就没什么关系一样,谁也不理谁,路上碰见她总是不咸不淡打声招呼叫声班长,他就气啊,气得胸闷气短的。好不容易熬到高考结束,那晚大家都出去狂欢了,约着去ktv唱歌,沈靖初叫他的时候他说不去,吵死了。转念又想,连翘那么爱凑热闹,指不定会去呢,她去了说不定拉上唐果呢,他就也去了。坐在沙发一头玩手机,好几次翻看手机也没看到她联系自己,他想得头都秃了也没想到他和她说什么才显得自己自然清新不做作。后来连翘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干什么,她说睡觉啊,要睡三天三夜,连翘就笑她没出息,叫她出来玩,她说不去了。季峋回家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后妈叶知春女士又和季天明在吵架,屋里气氛凝固了一样,卧室里时不时传来叶知春的啜泣声,夹杂着几声耳熟能详的埋怨:“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印象老妈好像也经常说这句话,所以大概真的嫁给季天明的女人是倒了八辈子霉吧!他没过问,也没理会,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屋子里窗帘开着,一看就是有人进来过,叶知春以他妈自居,经常不打招呼进出他房间。大概又是哪个完蛋玩意给她出了什么馊主意,她对季峋那股殷勤黏糊劲儿,叫季峋觉得烦躁,还不如拿他当空气呢!季天明依旧看他从头到脚不顺眼,不骂两句好像对不起他这爹的名头,时不时得教训他两句,刚开始季峋还呛他,后来索性不听了,他说就说,纯当听不见,听不见心不烦,心平气和阿弥陀佛!第二天叶知春就闹着回娘家去,季天明和季峋吃了两天泡面之后,季天明还是拉不下他那高贵的面子,指使季峋去叫叶知春回来。他勉为其难去了乡下一趟,叶知春陪她年迈的母亲在院子里晒豆干,他提着东西踏进院子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外公外婆很早就走了,他母亲有次被季天明打得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去外公外婆坟前哭,夜深了,打电话叫季峋过去接她,她大约是害怕,在年幼的儿子面前还要摆出一副强大无畏的样子,只说妈妈脚麻了,他一路扶着母亲下了山,几次看母亲偷偷抹泪,他没吭声,年幼的他好像就能看懂父母之间微妙脆弱的关系,他什么都知道,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身有倚靠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他忽然就有些羡慕叶知春了,即便季天明再滚蛋也得上门来道歉赔礼服软。季峋代劳,叶知春肯定是不乐意的,嘴上热情地留季峋在家里吃了饭,却不跟季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