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简一直等她说一说自己的境况,可她似乎把自己忘了。
“岳母大人应当更关心你是否安好。”他委婉地提点了一下。
“我?”云畔笑了笑,“我人到了里,阿娘见了,就知道我很好。我每常想,果真阿娘把未享尽的福都给了我,我总怀愧疚心,觉我现在样的日子,是拿阿娘的寿元换的。”
他惊讶她的想法,“你其实大可不必样想,人来世上走一遭,谁都不是谁的附庸,今世受了苦,来上天必会补偿,和儿女没什干。你就是你,如果你觉现在过很好,那是因为你自己也足够好。”
他说一本正经,仿佛害怕她妄自菲薄。云畔笑起来,点头不迭,“我知道了,因为我原本就是好人,所配上现在的好日子。”说着望向阿娘的神位,真切地说,“阿娘,我真的过很好,真的。”
话不单她母亲听见了,他也听见了。似乎千言万语,都不及她由衷地说一句,婚后很好。
可她也抱怨,轻声说:“就是我们爷,实在忙累,我希望他常今日样的闲暇时候,让那些阴谋算计离他远些,让他好好松泛松泛。”
是一个妻子最朴实的愿望,他穿过火光深深望她一眼,她低垂着眼睫,脸上一层莫名的哀伤。
因为政局动『荡』,让她日日悬心了。离开桂园登车,彼此在车内静坐着,他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双眼虽目视前方,但说的话却让她心头暖。他说:“巳巳,我不知道场风波什时候能尘埃落定,但我答应你,等一切平稳下来,我一定守着你,好好过日子。”
如今的年月里,一个男人能答应守着你,便是最好的承诺了。云畔说好,“我等着天晴地朗的那一日。”
虽不知道还要等久,但好歹个盼头,两个人脉脉一笑,便觉好日子就在前头了。
桂园距离侯府一段路程,马车慢慢过,要走上两刻钟时间。今日天气不好,阴沉沉地,好像要下雪了,瓦市边,小食摊子上正蒸着糖糕,白『色』的烟雾包裹着穿的人,虽是赶集的时辰,好像也不如往日热闹。
顺着汴河的河堤一直往前,那是上京权贵云集的风水宝地,楚国府就坐落在前面。他下识朝外望了眼,正见一个人进入府门,仔细看,好像是耿煜身边副将。
云畔不知他在看什,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楚国府到了?”
他含糊应了声,并没提及其他。
“前几日,几位和楚国夫人私交甚好的夫人上店里来,无间说起一桩事,说楚国近日纳了一房妾室,邓夫人正闹不可开交。”云畔歪着脑袋说,“楚国和位如夫人的遇挺思,说是初雪那日楚国游汴河,画舫与另一艘画舫撞,上面正坐着那位小娘子。想来那小娘子长很美,楚国一下便看上了,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聘回来的,和一般秦楼楚馆的女子不一样,难怪邓夫人要闹呢。”
李臣简怡笑了笑,收回了挑起窗帘的手,“三哥雅兴,果年不减。”
云畔才知道楚国原来个好『色』的『毛』病,只是人家家事不好作评断,自己和邓氏本来也不怎对付,听了些传闻不过一笑,并不往心里。
再往前一程就到侯府了,远远便看见门上高高挂着“永安侯府”四个大字。那匾额是从幽州老宅摘下来,运回上京的,寻常大家都称开国侯府,其实爹爹的封号是永安,吃的也是永安县的食邑。
金胜玉早就打人在门上候着了,婆子一见马车来,立刻进回禀,因此车还没到,人便亲自迎出来,笑着说:“盼了好半天,总算来了。”
云畔和李臣简都向她了礼,纵是位续弦夫人,他们也拿她当正经长辈对待。
“快,外面冷的,上里头暖和暖和。”金胜玉热闹地招呼着,话才说完,江珩便从里面出来了,是是一番客套见礼,大家方移进内院花厅。
是新府买下后,云畔第二回来里,上回还是来吃喜酒那日,因筵席设在前厅,她也没往后头。今日仔细看园子,确实大而气派,且被收拾很好,不由称道了两句。
大家在花厅落座,云畔打量父亲两眼,笑道:“爹爹近日气『色』很是不错,好像还富态了些呢。”
打从云畔记事起,江珩就一直很清癯,不想人到中年,还被养胖的一日。
金胜玉笑了笑,所指,“心宽自体胖,咱们侯爷如今受用很,闲来画画练字,陶冶情『操』,不像早年那『操』心了。”
江珩是些惧怕金胜玉的,她说,自己便赔笑点头,“也是你姨母照顾我好……”唯恐金胜玉要当着女婿的面拆他的台,连茶都还没奉上,忙站起身招呼,“忌浮,我了一副前朝的好画儿,你替我掌掌眼。”便把女婿带走了。
金胜玉“嘁”了一声,转过头对云畔道,“如今家下添了人口,你还没见过,让她们来给你请个安。”言罢唤焦嬷嬷,“柳氏呢?见天躲在她的小院里,愈连面都不『露』了。给她传个话,就说小娘子回来了,让她来侍奉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