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时简直一模一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瞪她,凶她,冷傲,恼火!
他面前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小乖乖,竟然突然开始反抗他,他在外人面前勉强可以按捺住暴脾气,但周围无人,在她面前,在这个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面前,他一丝脾气也忍不住,他气怒道:
“……靳家这些年待你不薄吧?我父母对你如亲生女儿,衣食住行哪一样不丰足?锦衣玉食养大,如今只是让你进公司给我当秘书,要你生活上帮帮我,怎么就委屈你了?你如果不想做,好,你想做什么工作?公司主管?经理?部长,你想做哪个?你说!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安排,你为什么非要跑到那么远,去做什么小学老师?我不许你去,我不许!”
对面乖巧柔软的美人,被他气得砸东西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习惯性地想同意,让他不要生气了,马上要开公司会议了……
可是她不甘,她好容易反抗一次,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怀风……我们虽然一起长大,可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你身边人才众多,重要的事情我帮不了你,我还是喜欢和孩子在一起,我想教书……”
“不行,我说过不行!想离开,下辈子吧!”他瞪着她,瞪着面前这个他用无数琼浆玉液、绫罗绸缎养得漂漂亮亮的女人,日常生活比豪门千金还娇贵的女孩,明明以前都好好的,居然突然就胆肥了,说想离开他!他顿时恼羞成怒,
女孩听到这斩钉截铁的话,听到下辈子。
她脸上再次滚满泪珠,这是她第二次哭,每次哭,她身边站着的都是这个男人,她望着面前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凄哀地说出来,她说:“我知道……我知道靳家对我的恩重如山,我父亲欠叔叔的,我欠你们家的,我知道我要还,可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还完?”她都把身子给他了,还是不行吗,“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还完……要我的一生吗?要用我的命吗?”
画面中男人赤红着眼睛,望着她的滚落的泪,心中刺痛,许久他才咬牙说了一句:“祝樱,你没有心!”接着眼中赤红地扭头,怒不可遏的摔门而去。
……
祝樱从自己的梦里,记忆里醒过了。
一睁眼就看着学校宿舍的房顶,粗糙极了。
只是用大白随意抹了抹,因为没钱请专业的刮白师傅,学校的人自己买了材料动手的刮的,墙面很是粗糙。
借着早上朦朦的光,她看了眼另一边,宿舍两人间,书桌另一边床上躺着另一个来支教的老师,是个比她小三岁的女孩,她比祝樱晚来半年,分在一间宿舍,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两人关系处的特别好,一起吃一起住。
她摸了摸身上套了便宜被套的被子,微硬,以前在靳家住,就像靳怀风说的,当真是琼浆玉液养大,平时用得都是几千上万的顶级蚕丝四件套,手摸上去滑得都撑不住。
如今最便宜几十块的被套,虽然不如几千块的舒服,但盖起来也能睡得很香。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因这里到处都是自由的味道。
唯一让她不舒服的是,都一年了,她还是忘不掉他。
连在梦里,他都不放过她。
总是能梦到他生起气来的样子。
就算在梦境中,仍那样栩栩如生,摔门的声音依然那么响。
让她很苦恼。
不过现在好了,她已经彻底离开了那里,申请来到这个偏远的山区支教,如今再回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就像梦一样。
她舒了口气后,又躺了一会儿,这才看了眼时间,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撑起身望向窗外,外面天蒙蒙亮。
今天是周末,学生放假,现在又是农忙时间,很多山区的孩子都要在家帮父母务农,有一些孩子甚至过段时间就不来学校了,父母认为孩子成绩差,再念也没什么出息,不如辍学在家放牧。
这种情况时常有,还得学校老师时不时地走远路去村里家访。
她如往常一样掀开被子离开床铺,将昨天刚换的干净浅粉色格子被单仔仔细细地拉平。
没办法,走很远山下面集市上只卖这种最普通的棉料格子被单,至于其它款式,也有花被单……就是花样一言难尽,因这里偏僻,东西不好买,能买到的样式也不多,好处是卖的很便宜,但她怀疑是仓库多年的积存,促销布,因为实在是,放在几十年前也不违和。
也就这个粉色格子看起来还好一点。
她将被子叠好,便端着盆去公用自来水处洗漱。
她现在待的地方是大山里的一处小学。
一年前她一心只想离开靳家,离开靳怀风的掌控,所以她选择了去最远最远的地方支教,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过想过的生活。
别人削尖了脑袋想嫁入豪门,却是她每天战战兢兢不得自由的所在。
人各有志,她知道自己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是父亲不要她了,丢给友人,她是一个累赘,人家可怜她,供她读书上学,受了人家的多年恩惠。
她很清楚这些,也自己是谁,从不幻想,也不妄想,长大后,她只想做回自己,有能力回馈靳家,若没有,也不想在人家那里厚着脸皮讨富贵生活。
她从来没想过去攀附靳家,她只想安安稳稳找份工作,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自由的生活。
她原本想着乖乖地听从靳怀风,任他指派,任他一切做为,就当是还债,等到哪一天他腻了,厌烦她,她就悄然离去,靳家的恩情她记在心里,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还,靳家什么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