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带解开,去副驾驶。”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个一身军装,头顶也带着军帽的少年。
她当时慌得不行,听了他的话连忙手忙脚乱地解安全带往副驾驶爬,待到她狼狈地在副驾驶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接手了她驾驶位的少年已然重新启动了车子,顺利把车开过了坡。
“看你刚才替下魏姐时成竹在胸的模样还以为你挺厉害的呢!”危险解除,少年便也好整以暇地摘下了头顶的军帽,带着那么点调侃意味地冲她挑了挑眉,“刚过来军医院实习?护士?”
那是邵棠第一次和卓熠产生交集,只记得少年五官俊朗矜贵,皮肤是根本瞧不出风吹日晒痕迹那么白,说话的尾音会惯性似的往下压,哪怕听了她的辩解后略显轻浮地吹了个口哨,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混不吝痞劲儿也完全不招人讨厌。
“怎么?你也想试试从驾驶座爬到副驾驶?”回想起二人初见时的事,邵棠见卓熠走到车前习惯性地来到驾驶座的一侧,不免加重了话里的“也”字,时隔八年,夹着些女儿家的小心思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卓熠居然跟上了她的思路,当然也得益于分开的六年,同她经历的点点滴滴都已经被他暗自回味过无数次,几乎她只要提个话头,他就能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说的是哪件事。
邵棠是真真正正丢失了六年的记忆,于卓熠而言又何尝不是同样丢掉了六年。
失去她之后,他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仿佛被彻底按下了暂停键,除了希望她能走出他给的阴霾过得稍微好一点,和尽他所能去担当该他肩负的责任,唯恐余生再有负于人,他别无他求。
“对了阿熠,我当初开着出车祸的那辆车应该并不是咱们家品牌的吧?”把卓熠撵到副驾驶位置之后,在驾驶座上坐稳的邵棠随口问道。
她上午搜来看的新闻不仅局限于卓熠本人,也囊括了不少卓越汽车相关的报道。
几乎清一色都在夸卓越品牌品控做得多到位安全性把控得多好,反正不至于让她撞个隔离带就把自己撞出这么大的事。
“嗯……”她问得不甚走心不代表卓熠也可以随便说说笑笑地糊弄着答。
当下便因为她的问题再次超出了他之前的准备范畴慌了,不得不低头装出一副被安全带牵扯了全部注意力,暂且顾不上回答她问题的模样,好半天没能道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邵棠出车祸时开的当然不是卓越的车,她的一切悲剧都因他而起,想必是恨极了他,怎么会主动和他做老总的汽车品牌扯上关系?
她那辆车原本是她爸爸开的,买时也不过十万出头的本田思域,又是九年前的老款。
平心而论她经此一遭只有头部一处严重伤算是很幸运了,要知道车子撞过之后可是直接报废,按照现场交警的说法,想把它修好不出意外比二手车市场淘一辆同款贵,车都成了这样不如就放它寿终正寝吧,再修真的不礼貌了。
卓熠还是很有礼貌的,所以没拉下脸面通过私人关系找友商定制那些早已停产的维修零件,索性签单交车,让交通管理部门拖走进行统一收缴,这会儿大概率已经成了一堆废铁,正在等待进一步的处理回收。
可实情如此要他怎么同邵棠说呢?
堂堂卓越老板娘不开自家品牌的新车,而是捡来老丈人的破旧日产车开,还一言不合把自己撞成了重伤,似乎无论如何都讲不通。
卓熠正绞尽脑汁地试图捋顺逻辑,一条纤细的手臂却毫无征兆地绕过他胸前,身旁的女孩子欺身上来,白皙柔软的手不知何故,轻覆在了他缠满绷带的右手手背上。
那是一阵由触觉延伸至五感的感官刺激,卓熠哪里还顾得上纠结她打算做什么,只觉得魂都被掀到了九霄云外,周身一阵罪恶的战栗。
在心中默念非礼勿视不去看她衣领下低头可见的丰盈,鼻端偏偏飘来她发梢扫过的清香,不断告诫自己色即是空屏息不去闻她的气息,她扣着他手背的手还肆无忌惮地磨蹭出暧昧的温度……
避不及,躲不开。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