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现在要思考的是,自己站上球场的瞬间,网球部的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和新来的教练有关系了。光看脸就能看出的联系。
所以这种事真的很讨厌啊,亲戚是学校老师什么的。
十二岁的仁王在走上球场前调整好了心态。他并不是会因为这种事受到影响的性格。说得直白一点,他实际上是个很自我的人。刨除亲戚关系,他现在面对的是曾经是职业选手的新来的教练,网球技术很好,而他目前刚学习网球没多久,确实需要有人教导。既然如此,那每一个机会都得珍惜。
但哪怕调整好了心态,在走上球场对上对面那个像自己放大版的远房叔叔的视线时,他无端有了种不祥的感觉。
……什么啊,不会这位叔叔,不仅长相相似,连性格也和自己类似吧?难道这种东西还有基因遗传吗?
小孩的表情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仁王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他原本没有要做些什么的心思,只是想摸摸底,看看这个世界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但既然对面的小孩眼神里已经有了警惕,像是提前预知到了什么一样……啊,这不就是最好的恶作剧对象吗?
但不是今天。
看热闹的人太多了,有些事更适合在只有两个人的场合做。况且在大多数人都在的场合里只对一个人特殊是不太好的事。仁王有恶趣味,却没有恶意,因此他不会在一开始就把小仁王推到骑虎难下的境地里去。
他没理会小仁王走上场时其他人迟疑的声音和一些哗然,用球拍挑起地上的网球,丢到对面:“一样的规则,你发球。”
十二岁的仁王在网球上确实是个初学者。不过他抛起网球时姿势还算标准,击球时也注意到了姿势和发力位置。这些基础一开始没有注意,当打的时间长了,后来再调整就要花多倍的时间了。
仁王在做实力分析和评估:力道有点弱了,手部肌肉还没练出来,核心也不太稳,不过清楚自己的弱点因此移动时没有一味追求速度,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节奏的问题;正手熟练度远高于反手,反手击球时没办法掌控球的弱点因此会造成回球失误,这是需要尽快纠正的,否则手腕多次受到冲击容易受伤;技巧没有提的必要,还在打最基本的网球,对球的掌控力也还不够……
弱点太多了。或者说可取之处也就那么几个,其余全是需要努力练习去改进的。
仁王压制了一点自己的实力,很轻微,旁观的国中生们大部分都看不出区别的程度。只有幸村像是察觉了什么一样,若有所思地看着球场中相似的两张脸。
他顺着对面的小鬼的比赛节奏,再直接将主动权接管,顺着同样的节奏引领比赛。
于是小仁王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同:主动权转移时仿佛击球的思路都被对方牵扯住了,只剩下唯一的选择,没有其他破局的方法。
这是,控制比赛节奏,控制对手节奏的打法吗?
只有七球,小仁王只朦胧感受到了什么,并没有完全明白这个打法的精妙之处。但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因此看着对面的仁王,抿了抿唇,表情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但这很正常,打完七球对决的人没有高兴的,输成这样,有些人都不知道自己面对了怎样的对手经历了怎样的比赛,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
只有小仁王自己知道,自己的情绪并不是因为输掉了比赛,也不是因为被强大的对手震慑。
远房叔叔,好像教了他一种,以他现在的实力也能用的打法。具体该怎么用呢?运用到比赛中能够出其不意吗?
仁王从小仁王的表情中读到了小仁王的思绪,他明白自己的教导起了效果。这个程度就够了,这种打法上的教导,手把手或者填鸭式的教法是不可取的,只能加以引导。
他没有对小仁王说些特殊的话,也没有打招呼,更没有解答其他人溢于言表的好奇和疑惑,只是说:“下一个。”
很快仁王就完成了他的“初次教导”。而按照立海大的要求,此时网球部的社团活动时间还没有结束。于是仁王开始点名了,从幸村开始,一个一个地说了他对球员的判断和简单的建议。
他喊出正选名字时大家都不太意外,因为上场时每个人都会做简单的自我介绍,说自己的姓名和年级。正选还会报一下自己常打的位置。
但到了普通球员,仁王还是能喊出球员名字时,网球部的球员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有的甚至发出了惊叹声。
“你们的自我介绍我都记住了。”仁王对惊讶的球员们说,“训练单需要改,具体的更改方案我会在今天晚上发送到部长的邮箱里。主要更改的是下午训练的训练单。晨训的话……早上晨训是七点吧?”
幸村点了点头:“七点开始,八点结束。”
“六点五十在球场集合,我会亲自带你们训练的。”仁王微眯起眼,“最好不要迟到。迟到是会有额外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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