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母亲她就是苦了太久却无人可承担,才崩溃的。”韩嘉榆的眸子沉着海的夜色,阴郁又沉静,“只怪我懂事得太晚,没能早点共情她。”
时冬暖摇头。
创作需要一定的格局与成熟,能创作出被多数人共鸣的作品,更是如此。
韩嘉榆十六岁就能写出可以出道的歌,绝不可能是晚慧的类型。
甚至,韩嘉榆是太早熟了。
过早背负了太多,连后来遭遇这样那样的变故,都变得麻木不仁。
凭他有限的解,能感受到这对母子其实都是过于怜惜对方的类型——
太怕对方吃自己的苦,便一切都自己承担,一切都怪罪自己,以至于身心崩溃,患上溃败的疾病。
“别难过了。”韩嘉榆晃晃与恋人相连的手,“现在不是都好起来了吗?有人试着懂她,有你试着懂我。都在好起来。”
时冬暖低着头,没有回应。
虽说现实里已经雨过天晴,但他心头还蒙着那层灰灰的雨。
韩嘉榆说已经好起来了,可他一时看不到好转的预兆。
直到,眼前一片荧光的蓝。
时冬暖一怔,定睛抬头,发现墨一般的海浪边缘,翻滚着闪烁的蓝色荧光。
犹如暗天使发光的羽翼边缘。
犹如破碎在浪纱边缘的夜光星钻。
“是蓝眼泪!”
时冬暖惊呼一声,松开韩嘉榆的手,当即小跑着踏进蓝眼泪的波光里。
这是部分海域独有的景观,春夏之交,在适宜的温度,湿度之下,夜光藻被冲刷上岸,呈现不同明度的奇景。
但却不是每次来都能看见,偶尔能看见时,亮度也未必足够壮观,甚至哪怕够明显,沙滩边慕名而来的游客多了,也会影响观赏的氛围。
而今天,人迹罕至的沙滩边,翻涌着这场不期而至的蓝眼泪。
时冬暖的心里放晴了。
他想,这大概就是那场雨带来的,最棒的预兆。
一切,真的都在好起来。
蓝色的光点在少年沾了砂砾的脚趾头上,忽闪忽灭。
随着水纹波动,时而扑上来,时而退下去。
韩嘉榆漫步过来,与他并肩,看着他满足的表情,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到他仰起脸,兴奋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韩嘉榆轻声问。
“韩嘉榆,现在不在室内,对吧?”
“嗯。”
“我们没躺在一张床上,不用担心擦枪走火,对吧?”
“嗯?”
“我想亲你,韩嘉榆。”
时冬暖蹦着说,足尖溅起海浪上荧光的星点,像漫步于银河的纯粹圣子。
却对他的信徒,发出最直白的引诱和邀请。
“现在?”韩嘉榆一时意外。